可亲可敬的好医生唐锡尔 记者 戚颢 摄

　　中国宁波网讯 记者王存政檀传才卢科霞实习生孙羽辰

　　“我把我的一生献给人道主义服务。我凭着良心和尊严行使我的职责，我首先考虑的是病人的健康，我将尽我的一切能力维护医务职业的荣誉和崇高传统。”———古希腊名医希波克拉提斯誓言

　　会诊结果出来了：肝硬化，脾肿大，血性乳糜，腹水，血小板只有正常值的十分之一。

　　上海专家皱紧了眉头：“赶紧手术！”

　　……下了手术床，专家的目光紧盯着这位刚从重病中被挽救回来的病人：“你自己也是医生，怎么不晓得爱护身体、不晓得珍惜生命呵！”专家的话里，有痛惜，也有不解。

　　这一回，这位病人在上海华山医院住了10个月。临出院时，专家警告他，回家后立即病退，静心疗养。一有反常情况，赶紧再来。

　　———这是1979年的事。这位从宁波转院到上海的病人，名叫唐锡尔。

　　转眼间，27年过去了。出生于1941年的唐锡尔，从38岁的中青年变成了65岁的老人。27年来，宁波市传染病医院的唐锡尔医生非但没有病退，还以自己“对技术精益求精，对工作极端负责，对同志极端热忱”的突出实绩，赢得了宁波市优秀共产党员、市特等劳模、浙江省劳动模范、省卫生系统白求恩式医务工作者、全国先进工作者等荣誉称号，荣享国务院特殊专家津贴。

　　这，的确是一件够反常的事。

　　我说过春天我要回到家乡

　　直到夏天我还在回家的路上

　　我走过一千个炽热的太阳

　　却永远走不出我奋斗的地方

　　———摘自诗

　　上海华山医院的专家要求唐锡尔静心休养，可是，这么些年来，唐锡尔每星期只休息一天，绝大多数节日也都在医院值班。作为传染病医院妇儿、肝病两个科室的主任，最苦最累最难的事，他都要去面对，去处理。他每天早晨七点多一点到医院，晚上六七点离开算是早的了。每周四、周六，唐锡尔还要承担各半天的专家门诊和特需门诊。由于医德好，医术精，每逢唐医生的“专家门诊日”，就医的病人特别多。面对患者渴盼的目光，唐锡尔医生不愿敷衍了事，他能做的，就只能是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他从不限号，来多少看多少，而且中途不休息，宁愿拖延下班时间。这一拖，往往要到下午1点多。

　　把困难留给自己，最大限度地帮助病人，唐锡尔一直就是这么做的。他对此的说法是，病人拖着病体来挂我的号，我不能让他们失望而归。

　　唐医生的老伴成老师说，他们家的晚餐不定时，炒菜要等老唐电话通知，饭菜热了又热是常事。说不定临时又有什么事不能回来吃饭，老唐就在办公室里吃方便面。

　　前两天，我们曾跟着唐医生一起查病房，从早上8点一直查到中午十二点，每位病人他都要认真看一看仔细问一问。这期间，还有其他病人等在门口，拿着化验单要向他咨询。唐医生抓紧时间阅读化验单，提出治疗建议。有一位女病人漏检了一个项目，唐医生嘱咐她一定要补做这项化验，还说，化验单出来了再拿给我看一下。我们以为这位病人是唐医生的熟人，后来了解到，唐锡尔并不认识她。同事说，唐主任对每一个病人都是这么热情、这么当真的。

　　同事廖医生记得：有一次唐主任主持专家门诊，突然肠痉挛，痛得站不住，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直往下滚。大伙儿劝他不要再接诊病人了。唐主任说，病人来一趟不容易，我克服一下吧。他让病人稍稍等候，自己到病区躺了一会儿，就又硬撑着出来坐诊了。

　　见同事谈及此事，唐锡尔显出“理所应当”的神色，他平静地说：“作为一名医生，工作上稍有马虎，就有可能造成病人一辈子的痛苦，甚至给病人和家属带来不可弥补的损失。实际上，我们医生护士所做的，只是极其微小而又十分应该的一小部分。”说到这里，唐锡尔稍稍加重了一点语气：“我曾经也是病人，我理解病人对医护人员的期盼。”

　　翼砺是唐锡尔冒着生命危险救出的病人之一。说起往事，他依然唏嘘不已：

　　那是1962年夏天的事了，我当时在奉化溪口肝病疗养院养病。那段日子，台风多发。有一天上午，病区医务人员告诉我们，可能会有山洪。不到半小时，洪水真的汹涌而来，不一会儿，水就涨到病房的床沿了。我们都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那时，我看到唐医生和另一位大夫顶着暴雨，趟着齐腰深的大水，扶着一只大水缸，朝我们走过来，着急地叫我们坐到缸里转移。

　　我坐进大缸里，两位医生一前一后，借着水的浮力，艰难地往前推。缸重水急，随时有颠覆的危险，我的心直吊到了嗓子眼。唐医生却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把我转移到安全地带后，唐医生他们又推着大水缸接运其他病人去了。”

　　在唐锡尔看来，能换来病人的健康和生命，是天底下最值得做的事情。

　　从1962年从医至今，44年了。44年里，唐锡尔一以贯之，始终秉承“天覆地载，万物备悉，莫贵于人”的理念，默默实践着精诚良医悬壶济世的人生追求。

　　住院的肝炎病人，大多疾病缠身多年，意志消沉，唐医生总是不断地鼓励病人坚持治疗，“坚持就有希望”。

　　2004年夏天，从宁海黄坛来了一位身有残疾的女病人。经诊断，她患上了重型肝炎加肾功能衰竭。女病人的公公一听诊断结果，觉得没希望了，加上家里生活困难，没有钱付医疗费，坚决要带她回家。“这怎么行？怎么能轻易放弃一条生命！”唐医生与那位公公耐心说明，坚持要留下病人，“没有钱我们一起解决！”

　　唐锡尔和传染病医院的同事没有放弃责任，他们精心制定医疗方案，为她付医药费、伙食费，还给她买来营养品。终于，这位病人的眼睛有神了，她惊喜地说：“我的身上长力气了！”两个月后，那位公公满怀歉疚地把她领回了家。

　　唐锡尔对当好医生的认识真切而又朴实———行医就是行善。病人遇到困难，如一时缺钱、暂时无人照料，哪怕是端饭倒茶洗痰盂、帮助抬担架等，都该为他们分担。不管病人是富是穷，性格暴躁还是温良，熟悉还是不熟悉，都要一视同仁，绝不厚此薄彼。“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们就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不能因为钱而误事。人命是最重要的啊！”

　　每次提起唐锡尔，象山患者小徐都要流泪。

　　2000年，妊娠9个月的小徐因重症肝炎被送到宁波传染病医院。当时，她全身蜡黄，胆红素高得惊人，黄疸指数比正常人高出近30倍。虽然经医务人员全力抢救，但她的病情仍在恶化。专家会诊后决定立即剖腹产。诊治方案确定时，已是下午5点多。唐锡尔主任立即护送病人来到市妇儿医院施行剖宫术。

　　小徐的手术在两家医院医生的努力下完成了。但是，由于她肝脏功能严重受损，术后子宫大量出血，两度严重休克。整整一夜，唐锡尔和同事们都没有合眼。这以后的几个月里，唐医生悉心照料，帮助小徐相继克服了出血休克关、肝功能衰竭关以及严重感染关等，终于使她痊愈出院了。

　　对于唐锡尔来说，这样的事实在太平常。同事说：“每当病房里来了重病人，唐主任下班回家前的最后一件事、第二天上班时的第一件事，都是到病房询问病情。遇到抢救病人的关键时刻，唐主任总是守护在病人身边的。”

　　有多少病人感叹：看到唐医生在，心就定了。可是他们不知道，唐锡尔医生也是从病魔的掌心中挣脱出来的，他至今仍然有少量腹水，身体情况比许多患者还要糟糕。

　　每个人的心都是一片土壤

　　能够生产更多的欢乐，同情

　　更多的眼泪，和爱

　　它们渴望滋长与分享

　　否则，生命何其荒凉

　　———摘自诗

　　“肝病实在太复杂，从甲肝、乙肝，到丙肝、丁肝、戊肝，现在，还有多种可能的肝炎正在研究中。”唐锡尔常说，“做医生，就要不断学习，紧追着病种的发展与时俱进，不仅仅是临床医学，还要广泛涉猎其他医学学科，这样才能从病人千变万化的临床表现中准确鉴别出病情。”

　　40多年来，唐锡尔一直在第一线工作，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而晚上，他总要看书查资料到十一二点，“增加一份新的知识，就为治好病人增添了一份力量。”他先后撰写了30多篇论文，在全国、省级刊物上发表和在全国、省市医学会议上交流。他还结合临床实践，牵头开展了“乙型肝炎基因突变”、“中医中药治疗肝纤维化”等课题的研究。2000年，他主持的《乙型肝炎病毒变异株的检测和临床意义》课题获得了省科技进步三等奖、省医药卫生科技创新二等奖。

　　同事应医生介绍，为了完成课题，每次做好肝穿刺，或是抽好血，唐主任都风雨无阻地及时送到浙医一院传染病研究所进行检测研究。有人说他已经有正高职称了，身体又不很好，何必这么努力。唐主任好像不知该怎么回答，就说，习惯了，这也是一种惯性吧。

　　其实，在唐锡尔看来，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只有带出一支业务精的团队，才能更好地为患者服务。他从不放过每一个可以培养新人的机会：他时常利用大查房，组织科内医生进行病例讨论和测试；科内每周一次的业务学习从不间断；他鼓励医务人员钻研技术，积极撰写论文；每一次参加疑难病例讨论，他都事先仔细检查病人，翻阅病例，掌握第一手资料；每一次查房，他总能结合病情，给同事们讲授有关的新知识、新技术、新进展。

　　2004年秋天，传染病医院收治了这样一位患者：病人在几家医院检查，都被诊断为脂肪肝，而病人自我感觉除上腹部闷胀不适外，无其他症状。经B超复查为慢性肝病，胃镜检查、肝炎病毒指标测定等均未见异常，仅转氨酶中度升高。在这种情况下，诊断为脂肪肝无可非议。但是，唐锡尔凭着几十年的研究和从医经验，认为不能简单结论。他动员病人作肝脏穿刺，进行活组织检查。这位患者认为，如果做出来没有其他什么病，不是白吃苦、白花钱吗？他表示拒绝检查。唐锡尔一次又一次耐心地做病人的思想工作，反复说明，肝脏穿刺虽为创伤性检查，但并不十分危险，而对诊断却十分重要。病人和家属终于被说通了。经分析检查肝脏穿刺获得的肝组织，系分化良好、形态近似正常细胞的肝细胞癌。病人及时得到了治疗。

　　正是凭着对病人高度负责的精神，凭着高超的医疗技术，唐锡尔多次查明了患者被误诊为“肝硬化腹水”的淋巴瘤、结核性腹膜炎，被误诊为“病毒性肝炎”的先天性肌营养不良症、先天性垂体功能减退、干燥综合征、出血热等病症，为治疗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市传染病医院院长梁晓岳告诉我们，传染病医院妇儿肝科在唐锡尔主任的带领下，坚持以病人为中心，优质医疗，优质服务，大大提高了妊娠合并重症肝炎的抢救成功率，得到北京、上海等地国内著名肝病专家的肯定。不久前开设的经济病区，面向下岗、失业及农村生活困难的肝病患者，以优质医疗、低廉收费为原则，力争让贫困人员花最少的钱，满足基本医疗需求，受到群众的高度好评。

　　一直身穿白大褂

　　———净白的，洁白的，纯白的

　　平凡得和清洁工一样

　　年年月月日日

　　在生活的天空里

　　打扫灰尘

　　———摘自诗

　　从医44年，唐锡尔没有收过一个“红包”。

　　采访中，我们“挖”出了几个唐锡尔拒收“红包”的故事，但都是些早些年的事。我们问有没有发生在这两年的，大伙儿、包括唐锡尔都直摇头。该院党委书记陆传统解释：唐医生“攻不下的堡垒”的名声已经流传多年，老病人和家属都知道；新病人一进病区，也马上会获知有关信息，所以，已经好几年没有人向唐医师送“红包”或礼品了。再说，即使还有不知道的病人，唐医生也是坚决谢绝的。

　　这里，我们只好说几个唐锡尔拒礼的“陈年旧事”：

　　一位肝炎患者入院时，病情十分严重，家属心急火燎地寻到唐锡尔家里，送上一床高档鸭绒被请求唐医生救命。唐锡尔坚辞不受，病人家属惊恐道：“你不收被子，是不是他的性命没救了？”唐锡尔被噎住了。为了打消对方的顾虑，唐锡尔答应留下那床鸭绒被。4个月后，病人痊愈了，家属万分感激，又送来两条高档香烟致谢。这时，唐锡尔拿出原封未动的鸭绒被摊了底：“现在，这东西可以完璧归赵了。治病救人是医生的天职。我绝对不会收受病人的东西的。”

　　还有一次，唐锡尔家里来了两个陌生的奉化裁缝，说是要替他量体裁衣。原来，这两人是一位患者的家属，为报答唐医生的救命之恩，想为他做一套西服。唐锡尔照例表示拒绝，而患者家属却以为他嫌不好。唐锡尔只好请医院领导来做思想工作。患者家属见状，由衷地感叹：“明的不收，暗的不受，这样的医生，真叫人佩服！”

　　即使有的病人病愈后出于感激之情送点土特产什么的，唐锡尔也总是婉言谢绝，实在推辞不掉的，就折价将钱付入病人住院费中。曾有一位病人拿着送了三次都送不进的“红包”，找到院领导，感激地说：“遇到唐医生是我们的福分，他是真正的共产党员。”

　　唐锡尔自己却说，治病救人是医生的天职，无需送钱送礼送感谢信。不收“红包”，既是减轻病人负担，也是医生的自我保护。“我们工作中所碰到的病人，多半来自农村地区，他们中多数经济困难，有的为了住院费东凑西借，再让病人为红包操心，增加负担，良心不安啊！”在一份总结材料里，唐锡尔写道：“共产党员就应该保持正义、正气和廉洁，对病人尽心尽责，如果不是那样，群众就会不信任你，不信任我们的党。”

　　反过来，唐锡尔倒是给病人送出过不少“红包”。一名新昌小伙子肝功能衰退，看了四五家医院不见好，辗转来到宁波。唐锡尔接手后，不但病瞧得仔细，还看出了小伙子家中拮据。

　　此后，因有几个项目检测要到本市其他几家医院做，唐锡尔连续几天亲自打的奔波在各家医院，还悄悄垫付了化验费用，最终查明了病因。小伙子非常感激，几次还钱都没有成功。临出院，小伙子的父亲背来一袋自家种的花生，也被唐锡尔谢绝了。

　　唐锡尔不仅对自己严格要求，也要求病区的医务人员严格自律。一次，二病区一位医生递给他一根棒冰，这根棒冰是由一位病人请客的。唐锡尔连忙将买棒冰的钱如数退给了病人。接着，他召开病区医务人员会议。他就这件事引申开去说：如果我们今天不介意吃病人的一根棒冰，那么明天其他病人也会买，再以后，病人之间会互相攀比，看谁买给医务人员的东西贵重，没有买的病人就会想，我会不会受到医生的歧视？所以，医务人员的自律要从小事做起，要从每一天做起。

　　而面对药品回扣等不正之风，唐锡尔更是光明磊落，两袖清风。有一次，一位医药代表在多次送礼给唐锡尔均遭拒绝的情况下，晚上敲开了他家的门，把东西一放拔脚就走了，等唐锡尔追出去，早就不见了人影。第二天，唐锡尔打听到该医药代表所在公司的地址，由于在外地，就把礼品折价后将钱汇到那家公司。

　　如果真的闲下来，无所事事

　　就让我站在林阴下

　　看路上飞速穿梭的车辆

　　静水流深

　　替我复述这一生的奔波

　　———摘自诗

　　再过几天，就到唐锡尔65周岁生日了。

　　说来真巧，唐锡尔和党同一天生日：7月1日。

　　或许，这也是唐锡尔党员意识特别强的原因之一。

　　问他身体怎么样，他笑着说，市里连续多年组织对高级知识分子体检，都没有参加过，“为病人带来健康，对我是养心养身的好事，是我最大的幸福。因此说病人离不开医生，医生更离不开病人。我的命大，经得起熬，是一辆只要不倒就能开的老爷车。”

　　谈起从医40多年的经验，他同样轻松地笑着说了三点“秘诀”：把病人当亲人，把工作当乐趣，把医术当艺术。

　　听他说完，我们也笑了。这是愉悦的笑，会心的笑，欣慰的笑，也是崇敬的笑，祝福的笑———

　　这是多么朴素、又多么可贵的一个人啊！他从不怀疑自己做的都是应该做的、都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人生的价值在病人的健康和生命的延续中得到升华。把患者的疾苦当成自己的疾苦，把别人的幸福当成自己的幸福，有了这样的思想，即使在再平凡的岗位上，也能够创造出不平凡的业绩。他所做的一切，无愧为一位苍生大医，同样无愧为和谐医患关系、和谐社会的践行者。

　　我们到市传染病医院采访时，看到院区挂着一条红底金字的横幅：“病人以生命相托，我定当全心面对。”这句话无疑是以唐锡尔为代表的传染病院医务人员工作的真实写照———他们始终把群众利益放在第一位，忠实实践着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誓言。

　　……天色渐渐暗了。唐锡尔说他还要去病区看看。握手道别后，我们无言地望着这位身高1.81米、体重仅有64公斤的瘦高老人，走向林阴道的深处。

　　我们无言，是因为我们想说的太多———

　　我们想说，唐锡尔用博大的爱温暖患者的心灵，诠释着“医乃仁术”的内涵：他是百姓的赤子，生命的守护神，用瘦弱的肩膀，撑起了护佑百姓健康的重担。

　　我们想说，典型就生活在我们中间。虽然只是社会普通一分子，却能够以自己的行动使全社会焕发出无穷的激情，就是伟大，就是时代最可爱的人。

　　我们想说，在采访唐锡尔的日子里，我们已经多次默诵：“一个人的能力有大小，但只要有这点精神，就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唐锡尔，可亲可敬的人民的好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