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国内国外的滔滔洪水,看似万般头绪无从下手,究其源头,就在于美国次贷危机和美元贬值造成的输入型通胀,其解决之道正如大禹治水,“为川者,决之使导”。
政府现在严防死守CPI,通过信贷紧缩来减少需求,从而缓解通胀压力,这是实际在“赌”洪水不会继续上涨或上涨是短期的,如果事与愿违,结果可能是“川壅而溃,伤人必多”。
中国经济在经历了30年快速成长过程后,已经成为了世界工厂,但是产业升级和内需仍然不容乐观。中国经济仍然在一个非常没有效率的情况下运行,价格信号仍然没有起到作用。每当经济周期来临,便出现“一放就乱,一乱就抓,一抓就死,一死再放,再放再乱”的景象,高通胀情况,经济主体仍然维持着极高的投资冲动,更进一步推动了各类投资品和消费品的价格。
如果说1980年代及1990年代的投资冲动,是由于微观主体的产权不明晰和扭曲的委托代理链条造成的,那么现阶段的投资冲动,则更多地是由于要素价格没有理顺。
被压抑的要素价格,特别是能源价格长期被压抑,给中国经济的长远发展带来的危害极大。路径依赖下,扭曲的能源要素价格,导致中国的产业升级和技术进步缺少足够的动力和压力。由于产业发展的要素的投入量取决于边际价格的替代率,因此2004年以来,我们的能源价格被过分压低,其他要素如人力成本、土地成本都在不断上升,造成的结果是高能耗产业的投资不断上升。以2008年央企预算来看,虽然它们面临巨大的投资风险,但是投资热情不减。
中国主动升值人民币,与其说是为了解决贸易失衡,不如说是为了进行产业升级,使得中国在国际贸易体系中,从原先的“微笑曲线”的左端向右移动。然而,在一个低廉能源价格的经济中,微观主体是没有动力去完成痛苦的转型的。
现阶段维持的政策仍然是用补贴来维持低廉的能源要素价格。换句话说,普通的中国公民在用自己的税金来补贴自己使用更低廉的能源价格。这似乎是合理的。但是,由于中国有巨大的经济漏出项——出口,所有远渡重洋“made in China”的产品,都包含了中国的能源补贴,并将这个补贴都补到了世界其他人民的手中,因此,本质上这是在补贴全世界。
国际能源价格的大幅上涨是一个明确的信号,提醒中国产业结构到了不得不调整的时候了。理顺能源要素价格正是撬动中国产业升级和结构转变的“支点”。
A股市场需要“石油方舟”未来2至3年,国内的宏观经济形势不容乐观。中国经济需要面对外需回落,美元泛滥引发的通胀风险仍然很大,经济增长面临的不确定性很大。经济减速预期,加之史无前例的大小非解禁洪流,国外、国内洪水的双重冲击,这些都使得A股市场面临空前危机。
政府有责任利用“石油方舟”,打造A股市场的中流砥柱,稳定A股市场投资者的预期。毕竟一个稳定与繁荣的A股市场对中国经济至关重要。那么,政府该如何打造“石油方舟”呢?
我们认为,打造“石油方舟”包括三个主要步骤:回购中石油所有H股(安全外汇储备、堵住能源安全的管涌);理顺能源要素价格,降低暴利税(给石油方舟加油);“石油方舟”业绩上升、股价上涨稳定股市(保障A股市场安全)。
“石油方舟”三步骤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回购中石油全部H股符合国家利益,既拯救外汇储备减少了缩水损失,又堵住国家石油安全防线的漏洞。这是振兴A股市场的关键之举:中石油作为中国A股市场最大的权重股,拥有本土定价权,意义重大。
而逐步理顺国内成品油定价机制、逐渐提高天然气价格和改革暴利税,是改革的必然。虽然政府非常担心潜在的调整成本,害怕能源价格改革会对低收入阶层与低毛利的中小企业形成冲击,但实际上,由于中石油A股可以贯通实体经济与虚拟经济,对于那些受油价冲击的单位与个体,可以通过配置中石油或中石化股份来对冲油价成本上升的风险。虚拟经济通过财富效应,给全民发一次“油价补贴红包”。而石油方舟的业绩上升、股价上涨无疑将稳定A股市场。单纯降低印花税率是不够的,交易成本的降低并不能保证投资者不受损失,稳定股市的关键在于提升核心上市公司的业绩。政府用理顺能源价格、降低暴利税等手段,可以显著提升中石油与中石化的盈利水平,可以达到比降低印花税更持续的效果。
在中石油、中石化业绩提升、股价上涨过程中,不仅通过股市财富效应补贴了社会,部分对冲能源提价给社会的冲击;而且理顺了亟待理顺的能源要素价格,促进了产业调整,从根本上保障了经济发展的可持续性;另外,理顺能源价格、减轻税负可以帮助中国国家石油公司做大做强,为国家在海外获取更多的油气资源,强化了国家能源安全。股市的财富效应推动与扩大内需,为中国经济也加了油。
“石油方舟”需要政府“加油”“石油方舟”需要政府“加油”。措施之一,是政府理顺能源要素价格。对石油公司而言,目前被政府扭曲的能源价格主要是成品油与天然气。如果政府不封死成品油价格的上限,中石油和中石化均是与石油价格正相关的资产。在高油价区间,只要炼油部门不亏损,则公司整体盈利曲线随着石油价格上涨而上升;国内天然气价格水平过低,未来持续大幅提价已成必然。理顺能源要素价格,对中石油与中石化的盈利有巨大的提升空间。
措施之二,是降低甚至取消石油特别收益金。从2006年4月起,政府开始征收石油特别收益金,起征点为实现价格40美元/桶,60美元/桶以上的边际税率为40%。目前看来,政府未来降低甚至取消石油特别收益金是有其合理性的。
首先,在石油终端价格管制时期,是否应向一体化石油公司按现行税率征收石油特别收益金值得商榷。作为一体化公司,几乎其所有开采的原油都供给内部炼厂,在下游锁定价格的情况下,利润空间已经锁定,不存在超额利润,因此,终端价格锁定和收取特别权益金是重复管制。
其次,起征点设定过低。2006年初国际油价的平均水平仅为60美元/桶,因此起征点设定为40美元/桶,并在60美元/桶设定40%以上的边际税率,以此来消除上游企业的垄断利润。但仅仅两年之后,油价已经翻番,而且为了增加供给,对大庆等老油田都进行了多次开发,导致中石油开采成本大幅攀升。2005年中石油开采成本为15美元/桶,而2007年全年的平均开采成本为27美元/桶,上涨了80%。在成本已经接近30美元/桶的时代,假设油价为40美元/桶时,上游的毛利率仅为25%,这应不算“暴利”吧?
针对石油的暴利税,在欧美国家普遍在减免或取消,主要是为了鼓励石油公司生产积极性,扩大供给,真正缓解供需矛盾,而不是单纯看重这一部分的税收。少数产油国如委内瑞拉对石油公司征收暴利税,但是其起征点为100美元/桶,而其石油资源丰富、开采成本仅为10美元/桶。相比而言,国内的石油暴利税的税负过重,不利于国家石油公司做大做强,到海内外扩充油气资源,不利于保障国家石油安全。
政府应从国家能源安全战略的高度,重新考虑征收石油特别收益金的合理性与征收意图,大幅降低征收标准或者彻底取消该税种。如果政府在未来降低甚至取消石油特别收益金,将对石油公司产生巨大的减税增利效应。
未来2-3年,中国宏观经济形势不容乐观,面临很大的不确定性。经济减速预期,加之史无前例的大小非解禁洪流,使得A股市场面临空前危机。政府一定要打造好“石油方舟”,并加满油,使其成为A股市场的中流砥柱。只要A股市场保持繁荣与稳定,将对中国经济产生正面影响,利用虚拟经济的财富效应,推动与扩大内需,为中国经济加油。
(作者为国信证券石化行业分析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