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武士”现身华尔街，日本并购资金出击正酣。三菱UFJ集团将以84亿美元买下摩根士丹利20%的股权，野村控股公司将收购雷曼兄弟公司在欧洲和中东地区的股票和投资银行事业——

　　著名资深金融和投资银行家及香港证券专业学会资深委员温天纳接受《证券日报》独家专访时表示：“日本将在国际市场持续和中国竞争。自1999年禁止商业银行经营投资银行的格拉斯——斯蒂高尔（Glass-Steagall）法案被取缔后，市场预期独立投资银行很快会被吞并或边缘化，惟直至日前雷曼兄弟倒闭、美林被美国银行收购，以及今年3月贝尔斯登被摩根大通收购后，经过足足8年时间，华尔街才真正出现新秩序。

　　名词解释：“白武士”

　　“白武士”（white knight）是第三者（另一间公司），它受成为敌意收购目标的公司或企业邀请，协助对抗敌意收购。白武士可分为几类。

　　一类白武士是向遭受第三方恶意收购的公司提出善意收购。白武士进行收购的目的是为了阻止第三方以较差的条件或价钱收购目标公司的权益。白武士可以提出更好的条件或价钱，以抬高收购价格，或击退进行恶意收购的公司。

　　简而言之，若公司T(目标公司)正在遭受公司H(恶意公司)的收购，公司A(收购者)向公司T提出善意的收购，那么，公司A就是“白武士”了。

　　另一类白武士，向一间垂死的公司提出收购，而该公司不一定是正在面临恶意收购。该公司可能严重负债、甚至可能已经破产。在这个情况下，白武士收购这间公司要承受很高的风险。收购后，白武士会重组该公司，或与该公司合并。

　　日本并购资金出击正酣

　　雷曼兄弟破产是次按危机之下第一家因为没有“白武士”打救，导致面对倒闭厄运的美国金融大行，次按危机所引发的金融风暴，受影响者还包括有贝尔斯登、美林、摩根士丹利等，只不过其余不是已经获得“白武士”全面收购，便是已经获得第三者注入新的资金，总算暂时渡过难关。

　　今年9月，全球共有12项数额超过10亿美元的金融并购案例，总数额超过1255亿美元，为历史单月份数额之最。次贷风暴也使得众多金融机构的股价严重扭曲，创造出英资、日资、韩资等投资的天堂。

　　面对早前股价暴跌及经营举步为艰，大摩开始四出寻求“白武士”，考虑保持独立，还是与一间银行合并，以抵御市场波动。摩根士丹利的董事局在九月中就该行与Wachovia合并以及中投入股进行讨论，受困于金融危机的摩根士丹利最终在9月底宣布，引入日本市值最大银行三菱UFJ为股东，三菱UFJ集团将以84亿美元买下摩根士丹利20%的股权，三菱日联将派出一名以上的董事参与摩根士丹利的经营管理。据悉，收购价格将以今年8月底的股票价格为基准，总投资额预计将超过9000亿日元（约合86亿美元）。这一投资额也将创下日本金融机构进行海外并购的新纪录。

　　在这之前，三菱UFJ在8月份已经全面收购加州联合银行。较早前仍坚称投资银行模式可行的高盛，最终也要向现实低头，与大摩双双申请转型为商业银行。据了解，事实上，大摩数月前就已经考虑提出申请，自危机于年初扩大以来，公司便一直有联储局官员坐镇。投资银行依靠短期资金市场进行融资，但现时变得愈来愈困难，尤其在雷曼申请破产保护之后。

　　摩根士丹利9月22日宣布，引入日本市值最大银行三菱UFJ为股东，意味早前与中投的洽商告一段落。中投拥有2,000亿美元资金，摩根士丹利原欲让中投提高持股量，冀获得强大后盾，但最终由三菱UFJ购入最多两成股权。由于大宗交易如中投增持大摩，必须先得到国务院批准，当中涉及大量审查，未能解决摩根士丹利燃眉之急。况且内地未必应允有关交易，当局今年就否决了国家开发银行两项交易，包括向花旗注资及收购德累斯登银行。此外，摩根士丹利股价跳水，连累中投去年12月斥56亿美元购入约一成股权的投资损失，倘中投在市场波动时增持大摩，必定惹来更多批评。加上内地股市不振，中央政府出手救市，中投日前公布从公开市场买入当地三大银行的股票，对中投而言，协助内地救市较协助大摩解困更重要，洽商遂告中止。国企在海外投资阻力重重，正好给予资金充裕的日资银行扩大在华尔街金融势力的机会。

　　除三菱UFJ集团外，日本证券业龙头野村控股公司将收购雷曼兄弟公司在欧洲和中东地区的股票和投资银行事业，前述美国大型投资银行已于日前申请破产保护。这项收购行动将提供野村在该地区领先市场的证券和投资银行业务平台，进一步强化野村致力连结亚洲和欧洲的策略。英国第三大银行巴克莱银行收购美国雷曼兄弟公司的核心业务。巴克莱银行9月底宣布将出资17.5亿美元收购雷曼兄弟公司纽约总部、两个数据中心以及部分交易资产。

　　又有最新消息传出，三井住友将收购部份高盛证券股票，而野村证券也将再收购雷曼兄的欧洲和中东的部份资产。金融大海啸朝华尔街席卷而来，美国多家金融机构受伤惨重，日本银行在20世纪90年代后期的泡沫经济之后休养生息，恢复健全的体质，手边也拥有大笔的资金，再度重返华尔街开始下场捡便宜。这对日本金融机构来说是很划算的交易，比较起来美国方面无可奈何。另外，野村证券继日前宣布买下雷曼兄弟日本和亚洲部份资产外，23日又表示将再买下欧洲和中东的部份资产。

　　还有日本最大产物保险公司东京海上早在7月份就宣布以47亿美元收购费城统一控股公司。这和过去是非常不同的，在1990年代末期泡沫经济时期，日本银行偏重购买房地产，他们购买纽约四季饭店，他们购买美国的圆石滩，但他们并没有介入任何生意，这次可不同了，三菱银行希望参与董事会，希望参与摩根士丹利的经营，还有我们会看到三井住友将插手高盛证券。

　　美国华尔街惨遭金融大海啸，曾经在泡沫经济前往美国探路的日本金融机构，现在又重返华尔街。十年风水轮流转，十年前日本遭遇亚洲金融危机，众多银行因此必须重整或合并，但十年后的今天却轮到了美国金融集团遭遇困境，现在日本捧着雄厚资金，在全球布局的考虑下进行大手笔收购，但美日大相径庭的企业文化要如何整合，也成了接下来另外一个备受关注的问题。

　　收购战催生华尔街新秩序

　　华尔街金融界现况峰回路转，并出现戏剧性的转变：在金融海啸中幸存的大行高盛及摩根士丹利兔死狐悲，获美国联储局批准改制为传统银行控股公司，因为投资者判定投资银行的经营模式已再无前途。经此一变，主导金融业二十年的华尔街时代宣告落幕。

　　温天纳表示，这一场金融风暴中，没有人是赢家，美国次按产品买家遍布全球，资金紧张的局面也是世界性的。只是目前持现金较多的机构或国家受到的影响较轻，在资产价格大萎缩的情况下，提供了空前的并购机会给这些实体，较能在目前形势下获益的包括日本等国家和美国股神巴菲特，他们都把握了市场的低点进行并购，目标均是以往难以并购的企业。

　　显然，美国国内的银行受到的打击也是空前的，只是在寻找买家的时候，美国联邦政府希望美国的金融企业最终也能落在美国机构的手中，这也符合美国的国家利益。如不能，至少是落在美国友好的国家或地区的控制范围。现在企业并购，买方（包括美国政府或其它上市公司）多是投资在衍生工具（包括优先股或可换股债券）上，这些衍生工具拥有高利息，若企业过关，买方不一定把权益转换为股权，也可以获得高息，这对美国政府也有好处，因为美国政府也不一定希望国有化那些企业。若企业倒闭，这些权益的地位可高于一般的普通股权，进可攻，退可守，可以在一定的期限内转换为企业的股权，这代表了企业（并购者）并不完全拥有信心，买方也希望获得某程度上的保障。这种方式并没有什么创新，不过这也代表了国际市场日后的趋势，稳中求胜。

　　75年前，美国国会通过法例，把投资银行和接受存款的金融机构分开，但市场经过9月的金融海啸洗礼后，已经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继贝尔斯登3月被摩根大通收购后，随雷曼兄弟正式申请破产保护，以及美林被美银收购而消失，美国金融业经历自上世纪三十年代大萧条以来最大的改变格局，华尔街五大独立投资银行只剩下高盛及摩根士丹利。

　　一天内美国两家投资银行“消失”，再加上贝尔斯登，早前遭遇并购，温天纳同意全球金融市场调整过程难免经历痛苦。由于内地已经融入国际金融社会，全球金融危机一触即发。为解决当前内地经济问题，以及保持经济平稳较快持续发展，在这大环境下，中央政府果断地采取一系列的稳定市场措施。同时，针对次按问题，业界必须反思金融机构的投资风险监管问题，是否为了回报，金融机构就可以远离中介业务本业的宗旨，不顾风险进行高风险的杆杠式投资。

　　如今高盛及大摩也要变身商业银行，是华尔街文化的转折点，实际上恢复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大萧条时期国会通过将投资银行从商业银行剥离前的生态。

　　近年推动全球金融系统的两大动力——廉价信贷和楼价上升出现逆转，过去受惠这两项利好因素的金融机构备受冲击；相反，未来将有利较少依赖杠杆借贷和较少沾手地产的参与者。全球金融系统的板块正在移动，并将诞生新秩序，过程相信十分惨烈和痛苦。

　　美国经济放缓和股市疲弱，企业透过市场集资的需求将减少，而市场减少杠杆借贷，亦不利投资银行收入。长远而言，证券业将面对更严格的监管，和资产证券化市场枯竭。华尔街金融业今年上半年收入按年下跌63%，但支出仅削减10%，其中非薪酬开支更增加25%，温天纳估计证券业未来四季仍需削减薪酬开支，幅度介乎22%至50%。

　　此外，从贝尔斯登和雷曼事件可见，市场信心是投资银行成败关键，但最大问题是如何寻找稳定的融资。温天纳认为，独立券商的经营模式存在基本缺陷，并指出券商需要结合银行的存款基础，以取得更多联储局的贷款。

　　自1999年禁止商业银行经营投资银行的格拉斯——斯蒂高尔（Glass-Steagall）法案被取缔后，市场预期独立投资银行很快会被吞并或边缘化，惟直至日前雷曼兄弟倒闭、美林被美国银行收购，以及今年3月贝尔斯登被摩根大通收购后，经过足足8年时间，华尔街才真正出现新秩序。今次环球金融危机或成银行业分水岭，一方面，随美国三家老牌投资银行相继倒闭或卖盘，独立经纪行的经营模式可能逐渐式微。此外，陷入次按泥淖的金融机构日后将回归存贷服务一类的基本业务。

　　信贷风暴令全球金融机构顿成惊弓之鸟，续收紧信贷，证券行赖以拆借资金的商业票据市场息口抽升，没有商业银行的庞大存款作后盾，独立证券行的经营将极之困难。温天纳预期，未来数月，华尔街经营模式将持续巨变。（记者 马玉荣 马红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