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振龙

　　公元二〇〇九年二月二十二日，拨开媒体一看，全国各地的风景真是热闹：

　　一有山西煤矿继往开来的“爆炸”——古交市屯兰煤矿当日晨2时许发生瓦斯爆炸事故，初步核实当班入井436人，14人已死亡107人被困井下，该省委书记、省长、以及安监总局长又一次“赴现场指挥救援”。二有云南“躲猫猫”事件的继续扑朔迷离——“躲猫猫事件网民调查团”被指未揭开真相遭质疑，“官方当日下午在线答疑”。三有广州“瘦肉精”中毒事件的后续——“人数增至70人，毒猪来自湖南”。四有江苏盐城“自来水污染”事件跟进——“源找到，肇事企业有偷排记录”。末了，比较抢眼的还有中美领导人谁会见了谁、谁问候谁、谁希望谁访问谁等等，位于“中央”。

　　不待言，生产无安全，动辄“爆炸”连连也好，官方无公信，玩了“华南虎”再玩“躲猫猫”也罢；公共食品安全卫生，既无安全也无卫生，公众吃了“毒鸡蛋”又吃“瘦肉精”也好，喝了“致癌矿泉水”、“结石奶水”又喝“污染物丰富”的自来水也罢，诸如此类的小事情、大事件，无时无刻不在我们的身边发生。任你惊愕、任你愤怒、任你决绝詈骂，而最终全都像打在了棉花包上，年年岁岁“话”如是，岁岁年年“忍”不同，直到你再无白白诉说的欲望、再无之如希望的绝望，选择悄无声息的眼前忍视与心中鄙视——这就是“中国特色”。孩子没娘，说来它总是话长，索性不如不说。好在除了国事之外，我们不乏其它的话题可以说，比如，话说“文明社会容不下一只发情的猫”。

　　当日源自中新社·中国新闻网的一则图片新闻，如是报道：2009年2月21日，北京积水潭附近一家伴侣动物医院内，医护人员在为4只猫咪做绝育手术前的准备。据了解，最近这家医院每天要做数十起猫咪绝育手术，每个手术时间在10分钟到40分钟不等，手术过程公猫相对母猫简单些，手术费用一般在50-150之间，视猫咪的雌雄、大小、用药情况而定。春节过后猫咪进入发情期，这一时期猫咪普遍存在乱撒尿、性情暴躁、整夜嚎叫等现象。为不打乱生活和扰民，许多猫咪的主人都选择为猫咪做绝育手术。如今，为宠物做绝育，已经成为文明饲养宠物的标志。

　　看了报道的最后一句话——“如今，为宠物做绝育，已经成为文明饲养宠物的标志”，率性如已逝柏杨者，当惊呼他那句“干他娘文明矣”，顽劣如“老鬼”李敖者，则势必以他的“文明个屁”评价之。“春节过后猫咪进入发情期，这一时期猫咪普遍存在乱撒尿、性情暴躁、整夜嚎叫等现象”，的确是事实，俗称“猫叫春”。若为“农村户口”，它们大可一番“野合”了之，犯不着主人劳心伤神，更犯不着成为与“中国阉人”的近亲，“中国阉猫”。而经“猫三狗四”的孕育期之后，猫娘子反要送主人一窝小猫仔以“邀功领赏”才对。既随本国“现代化进程”与时俱进成了“城市化之猫”，且“六根”还未如佛祖般“清静”，所以“为不打乱生活和扰民，许多猫咪的主人都选择为猫咪做绝育手术”——权且言之，似乎也能说得过去，享受到了“中国人级别”的“手术待遇”更可谓狠长了一把猫脸，但可否称之为“文明”，而且还是“标志”呢？若然，照这种“文明逻辑”，最有资格入围中国“四大发明”并向全世界推介者，恐怕不是造纸印刷，也不是火药指南针，首推当数本国有着几千年传统的“阉人技术”。

　　一句话说白了：人阉猫，那是人的文明；你阉我，那是你的文明，对寄养于人的猫、寄生于你的我而言，即便打上了医学或社会学的“麻醉剂”，“阉”无声息，我们却压根不敢自认是人类或社会文明的“产物”，而会捂着了无希望的“生命之根”骂娘。就职业上论，笔者是一只教书的“猫”，行文至此，我聊且可以不关心，也不自作多情“操心”有多少只山西“矿猫”于盲井黑死，多少只云南“犯事猫”在派出所内“躲”死，多少只广州、盐城等地的“瞎猫”吃喝都死，这些貌似都是“宿命”了，我只是想问问——我的那个教职同类——“范跑跑”美忠先生，在文明舆论穷追猛打的攻伐之下、文明主管部门的明确表态之下，旷日持久被“阉”后，一路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的他，现今，“死”在何处？

　　多有冒犯了，请原谅笔者要这样说：容不下“一只发情猫”的“文明社会”，横竖就是“干他娘文明矣”、“文明个屁”。而容不下“一个跑跑”范美忠的当下中国，所谓“文明”充其量不过“阉人场”的新别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