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母亲忏悔的燕子

　　曾嫌弃母亲是清洁工，10年后，内疚的女儿发出

　　千封忏悔邮件

　　几天前，20岁的燕子用一个通宵，给1000个陌生人发邮件，每一封邮件都饱含深深的歉意和内疚。

　　其实，邮件原本是给妈妈看的，但她没有勇气——因为以前不懂事，她自觉做了太多伤害妈妈的事情。现在，她除了忏悔，还有一个愿望：想让妈妈年轻10岁。

　　一句“对不起”妈妈哭了

　　4日傍晚，吃过晚饭，暂住亲戚家的燕子早早躲进卧室。

　　插上门，她脸颊绯红，心“怦怦”直跳。她把早已充满电的手机捧在手心，那串熟悉的号码她摁了无数次，却又挂掉了。半小时后，她终于鼓起勇气，对着接通的电话大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道歉，对方显然有点蒙。没等对方回话，燕子接着说下去：“这句对不起，我憋了快一年了。以前，我太不懂事，做了许多伤害您的事情，希望您能原谅我……”

　　对方话筒长久的沉默，然后传来抽泣声：“没关系，孩子，只要你现在好，我比什么都高兴！”

　　接电话的，是燕子的母亲李大姐，今年44岁的她在渝中区一家政公司做清洁工。听到妈妈原谅自己，燕子也哭了。电话里，母女俩一边哭，一边笑。

　　李大姐说，这句“对不起”，她等了10年。10年来，因为女儿的不懂事，她很寒心。如今，听到女儿亲口道歉，她觉得所有的操劳都值得。

　　嫌丢人曾当众不认母

　　母女俩的“恩怨”，得从10年前说起。

　　燕子是璧山人，父母都是农民。但从她10岁起，母亲便像“跟屁虫”似的在她学校附近做清洁工、搬运工、卖早点、摆地摊等。这让年幼的燕子很苦恼——如果被大家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不会打扮、没有固定工作的临工，岂不被同学笑话？因此，她总在同学面前刻意回避母亲。

　　为了让燕子读更好的学校，燕子16岁那年，父母凑了1万多元，将她送到铜梁中学读高中。虽然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可母亲对她几乎有求必应，每月600元的生活费，让她成为同学眼里的“有钱人”。

　　一次，气温突降，母亲怕住校的燕子受凉，背着被子坐了两个多小时车到学校看她。寒风中，看着寒酸的母亲，燕子不但没一丝感动，反而火冒三丈。为了不让同学看到妈妈，她粗暴地将母亲推到校门外，还让她“从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最后，母亲只得背着被子孤独地离去。

　　知道女儿爱面子，母亲在外干活也不告诉女儿。一次，燕子和同学到学校附近吃快餐，“有钱”的燕子大方地点了200多元钱的东西请客。吃完结账时，她突然看到妈妈过来收拾碗筷。燕子呆住了，但第一个想法却是“千万别认我”。看到女儿的眼神，妈妈赶紧回头去收拾别的桌子。后来，燕子才知道妈妈在那里做清洁工，一天只有12元收入……

　　千封邮件发给陌生人

　　燕子的转变，是在她工作以后。

　　去年6月，从铜梁中学高中毕业的燕子来到主城闯荡。可找工作四处碰壁，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份火锅店的饮料促销工作，不仅受尽同行排挤，还要应付少数顾客骚扰。每天从中午11点工作到深夜11点，一个月下来，她只有1000余元收入。

　　之后，由于种种原因，燕子在半年之内三次换工作，每一次找工作，都是十分不易。突然之间，她明白了挣钱的艰辛。回想起以前对母亲的态度，她开始有了深深的愧疚。

　　这时，母女都在渝中区上班，但两人几乎每隔数月才见一面。

　　自从有了愧疚之心，燕子开始想着弥补母亲。虽然一个月只有1000多元工资，但她总会存下两三百元。每次见面，她就交给妈妈。看着妈妈不断增多的白发和皱纹，燕子好多次想对妈妈说声“对不起”，却总是羞于出口。半年多来，她无数次在深夜悄悄流泪，愧疚让她彻夜难眠。

　　前不久，终于憋不住的燕子，将心事告诉闺中密友。好友帮她出主意：不如把愧疚写成一封忏悔信，发给陌生人——一来可以排解愧疚，二来传说只要忏悔够多、够真诚，一定会得到宽恕。

　　好友的建议让燕子找到出口，她说，一年的忏悔如果找100个人倾诉，十年就需要1000个人。5月2日晚上，她把自己十年来的忏悔写成1000多字的邮件，通过购物网站等上面的邮箱，发给1000个陌生人。

　　令她意外的是，两天来，网友回信多达100余封。“年少叛逆谁都有过，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勇于承认，就很难得。”许多网友推心置腹讲了自己以前对父母的伤害，鼓励她大胆对母亲说“对不起”。

　　在网友鼓励下，4日傍晚，燕子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希望妈妈能年轻十岁

　　“我现在才明白，你们是世上最好的父母。我好希望妈妈的白发能少一些，皱纹消失一些，粗糙的手能光滑一些……能够忘却这10年来我给她心灵造成的伤害。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真的希望妈妈重返青春，让她不再为我变得这么憔悴，能快快乐乐地享受我迟来的孝顺……”

　　燕子说，其实，在自己印象里，母亲年轻时很漂亮，皮肤很好，但现在却是那么苍老。因此，燕子在忏悔信里，许下母亲节最大的心愿：希望抹去自己带给母亲的伤害和衰老，让她年轻十岁。这封忏悔信被无数网友转载，仅一天时间，门户网站的点击率便达一万多。燕子也被网友友好地称为“邮件女”，用来代指对父母有愧疚的儿女。

　　网友四处转载的忏悔信被美仑美奂整形医院工作人员看见，他们被燕子真诚的道歉和对母亲的祝福打动，决定免费为燕子的母亲美容。

　　昨日，燕子的母亲也同意了女儿的想法，燕子已经与整形医院接洽，很快就会给母亲美容。

　　记者 任文劼 张一叶 文 吴子敬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