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刚刚走出自杀泥潭的王鹏(化名)冒着病情复发的风险,让自己的思绪再次回到了那生命中最黑暗的50天,向本报记者独家披露:他是怎么深陷自杀冲动的,怎样被拯救的,以及他的人生感悟。
在甬城,王鹏是第一个面对媒体讲述自己抑郁症病程的人。据了解,抑郁症患者的自杀率比一般人群高20倍,有一半以上的自杀者是抑郁症患者。
曾经:里里外外一把手
王鹏今年45岁,家住江东,是我市一家高校的负责人,还是多家公司的独立董事,身家几千万元。家里有贤惠妻子和已经上大学的女儿,在别人眼中,生活应该很美满。
“我17岁当兵,21岁就在军队院校当了干部。我是农家娃,特别懂得珍惜,工作拼命,样样都力求完美。当时,我一个人干了三份重要的工作,参谋、助理员、干事的活,全我一个人做。”王鹏说。
转业后,王鹏在我市一家高校任职。闲不住的他又同时参与了多家公司的决策管理工作。王鹏每天至少工作12个小时,有时一天要变化四五个角色,一会是公司董事,一会是教师,一会又是律师。尽管工作很忙,但家里的事情也被他安排得井井有条。“我晚上经常有应酬,一个月难得有几天在家吃饭,但是我会先回家,烧好饭菜。等妻子回家,我再出门。”
“我就像个陀螺,20多年里没有一个休息日,忙完工作忙家里,一刻也不停地转啊转。”王鹏说。
患病:很想一“走”了之
去年5月,这个“陀螺”终于累了,转不动了。
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王鹏皱了皱眉头。当时,受国际金融危机影响,他参与的几家公司业绩下滑,有的资金链断裂,濒临倒闭;有的产品出现了问题……多件伤脑筋的事情挤在一起,让王鹏头痛欲裂,夜不能寐。
刚开始,只是偶尔晚上睡不着,到后来,竟然连续20个晚上无法入眠。“那些个晚上,我每晚瞪着天花板,在煎熬中苦苦地等待着天明,而脑子里则把自己从小到大,甚至把孙辈的事情都想了个遍。这种痛苦,没有经历过的人,难以体会。”王鹏说。
因为失眠,他变得焦躁、抑郁,不想出门,话也不想说,本来风风火火的他,完全变了一个人。更糟糕的是,他产生了厌世的情绪。“我觉得这个世界对我没有吸引力,没有我可以追求的了,很想一‘走’了之。但是,责任感又让我觉得不能轻生。”就这样,在煎熬中,王鹏痛苦地挣扎着。
蜕变:以平常心做平常人
“我生病了,应该去看医生。”出生医学世家的王鹏不久后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他开始打听哪里有治疗这种病的专业机构。市康宁医院院长、心理咨询专家胡珍玉接诊了。
经检查,王鹏被确诊得了抑郁症,程度为中重度,需要脑部理疗和药物治疗。王鹏很配合医生,坚决执行医生的指令,病情因此康复得比较快。2个月后,他的失眠症状得到了有效缓解。此后直到现在,他还在坚持服药,以预防病情复发。
生病期间,王鹏做了许多他以前没做过的事情。他去坐公交车,寻找车上寻常百姓的百味人生。他来到街头巷尾,看三轮车夫在闲暇时打牌的欢快表情。“他们好多人还要为生存而奔波,但是他们却能过得这么满足和快乐,而我衣食无忧,为何快乐不起来?”王鹏不断地思考着,有一天他突然感悟了——要以平常心做一个平常人。
病情稳定后,王鹏将自己的工作梳理了一遍。公司该关的就关掉,能退出就退出,把工作节奏安排在自己可以承受的范围内。他推掉了许多不必要的宴请,去参加许多外出活动,譬如和家人一起旅游、小区居民活动等。“总之,心态放平了,步子放慢了,名利看轻了。”王鹏说着,轻松地笑了。
临走时,他补充说,这次大病,让他学会了善待自己。“只有善待好自己,才能善待好别人。”王鹏说,现在工作、生活压力普遍挺大,每个人都应调整好心态,给自己一个准确的定位。特别是刚参加工作的大学生,目标也不要定得太高。人不是机器,紧张之余要学会调整,否则迟早要崩溃。如果不幸患病,则不要回避,应尽早去求医。抑郁症只不过是心理上的感冒,通过“消炎、消毒”就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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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市三成多人带有抑郁情绪
市心理卫生协会最新调查显示,被调查的4615人中,约有55%的人经常情绪起伏不定;两成多人压力负荷超重;近两成人经常感到不顺心,无法展露笑容;4%的人感到相当不舒服,会不由自主地沮丧、难过,并且无法挣脱,有严重抑郁症倾向。综合来说,我市有32.8%的人群或多或少带有抑郁情绪。
抑郁症是目前最为常见的心理疾病之一。随着生活节奏的日益加快、竞争的日益加剧以及压力舒缓之道的缺乏,越来越多的人正遭受着抑郁症的折磨。据世界卫生组织统计,全球抑郁症的发病率约为11%,目前全球抑郁人口多达1.2亿人,抑郁症已经成为威胁人类健康的第四大疾病。预计到2020年,抑郁症可能成为仅次于心脏病的人类第二大疾患。
宁波晚报记者 叶海英 通讯员 翁晓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