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惊蛰
77号“无主骨灰罐”
去年冬天,有位上海的潘先生给我打来电话说,他不久前去台北参加“2009秋祭”,在那里仔细调查“戒严时期政治受难者”墓冢和骨灰的下落,看到了有关部门的文件,其中有一份《政治受难者墓区整建工程纳骨塔骨罐迁移名册》,名册上编号77的无主骨灰罐署名为“朱湛文”。他认为“湛文”有可能是“谌之”二字之误,并在随即发来的电子邮件中作了进一步说明。
我立刻将这个重要信息告诉朱晓枫,并向徐宗懋转发了潘先生的邮件。于是,徐宗懋托请他的大学同窗、台湾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朱浤源教授,以“白色恐怖时期政治案件研究”的名义向台北市“民政局”殡葬管理处提出呈请,查询相关资料,确有一个疑似朱谌之的名字“朱湛文”登记在第二殡仪馆提供的政治受难者名册上(原编号233,后改为77)。
2010年3月4日(“惊蛰”前一天)早晨8时,朱教授再次上山寻找。他们在富德公墓第11墓区的纳骨室内,逐一翻找,至最角落处,看到了红漆写着“77”、外套白色编织袋的“无主骨灰罐”。
说来也巧,当天早晨8点18分,一场6.4级大地震发生在高雄至屏东一线,强烈的震感波及海峡对岸的华东诸省。
“这就是你要寻找的目标!”当天下午,徐宗懋向我通报了这个激动的消息。随后,他又发来电子邮件,附上一组照片和朱教授等人的联系方式,也许是受到乐观情绪的推动,他信中还说:“今年6月10日,刚好是朱女士赴刑场60周年,我建议朱晓枫女士在这之前来台湾……”
2010年12月9日,首都机场
60年寻找定格“历史瞬间”
我向朱晓枫夫妇转告上述情况,老人家的欣喜自不待言。年事已高的朱晓枫委托大女婿李扬做全权代表。
在热心人的帮助下,事情有了进展,但遇到的困难和麻烦也接踵而至。因为两岸之间处理此类“历史遗留问题”尚无先例,无论是家属身份和死者关系的认定,还是“骨罐”的领取和出入境,都有相当复杂的手续要办。多亏两岸来往的最高层级“两会”(海基会和海协会)为此“特殊个案”出具公文沟通情况、向家属提供咨询服务,特事特办,可以称得上是一次“破冰之旅”。
6月中旬,雷先生回信说:“经核查,该骨灰罐已打开内盖为朱谌之确定没错,目前安置待领。”
然而,时间一天一天过去,6月10日的“忌日”(朱枫牺牲60周年)过去了,11月22日的“生辰”(朱枫诞生105周年)也过去了,迟迟不见有关烈士遗骸的最后消息,以至我们这些知情者都为之担心。直到11月底,李扬才告诉我,一切手续全部办妥,朱枫烈士的骨灰罐将由专人护送于12月9日飞抵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