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女孩陪张李莎去村里转了一圈。村里有不少新造的房子,可是进去一看,里面却是空空荡荡的,“像极了一个水泥筑的空壳子。”女孩告诉张李莎,村里不少人都去浙江一带打工了,“等攒够造房子的钱,他们会回来造房子,然后再出去挣装修的钱。”这似乎成了这个村的传统。
张李莎后来才知道,铜鼓这个看似“貌不惊人”的小山村,曾被文化部命名为“中国现代少数民族绘画乡”。“据说那里的苗家有绘画的历史,村里有不少人都会画‘铜鼓画’,其中最有名的当属赵元桥。”
张李莎也去拜访过赵元桥。在赵元桥家,张李莎见到了名声在外的“铜鼓画”,“这些画想像奇特,色彩艳丽,人物形象饱满。”在农民画家眼里,大山可以是一道道彩色的织锦,树干可以是一条条美丽的花带,“它不讲究中国画的散点画法,就在看似毫无章法之中,让自己的想像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
“铜鼓画”价格不菲。女孩说,有些外国人来订货,一幅普通的“铜鼓画”,可以卖到700元,画面稍微复杂些的,就要上千了。女孩也曾学过“铜鼓画”,她告诉张李莎:“画这画需要细心和耐心。”她之前画过一幅“铜鼓画”,结果断断续续画了一个月,“最终还是放弃了。”
那天,女孩的父亲原本答应带张李莎去凯里的古董一条街,但后来因为天气原因行程取消了,为了补偿张李莎,女孩的母亲就从箱底拿出了“传家宝”——苗服让她穿。
这套盛装是女孩的外婆出嫁时做的,后来把它传给了女孩的母亲。“做这样一套服装,得花上一年多的时间。”女孩的母亲对这套“传家宝”很得意,她告诉张李莎,现在像这样一套做工精细、刺绣精美的苗族盛装,能卖上两三万元钱。
事实上,对于苗族人来说,谁家衣服绣得好,是女人能干的标志,那些繁复华丽的苗族盛装,也只有在节日祭祀和女儿出嫁时才昙花一现,之后又被收回衣箱,等待下一个节日。
张李莎显然已经享受到了“特殊待遇”,她小心翼翼地穿上整套行头,“很重,我一穿上,走路就像企鹅了,把他们一家都逗笑了。”
第二顿晚饭,张李莎是在女孩的结拜姐妹家吃的。“她们几个结拜姐妹年龄相仿,当初她们几个结拜时,还真是举行过仪式的。”张李莎说。
那晚,划着拳,喝着自家酿的烧酒,张李莎醉了。她说,“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醉酒。”
有了对比才会珍惜幸福
徐文滔结对的男孩叫金田。从下司民族中学到金田家有30多公里的路程。平时,金田都住在镇上的表哥家。
听说徐文滔要来,表哥骑了摩托车带他们去金田家。途中路过一个小市场时,表哥去买了一些鸡肉,顺便还割了一点猪头肉。后来,徐文滔才知道,金田他们家过年的时候才会吃上这些菜,“这么隆重地招待我,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徐文滔说。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颠簸,金田家到了。这是一个非常偏僻的小山村,一个村只有四五户人家,都姓金。金田的父母去上海打工了,一年难得回来几趟。金田是家里的独子,这在当地的家庭中也并不多见。
一进屋,金田就忙着收拾屋子,屋子里早已蒙了厚厚一层灰。小伙子每个学期都会回一趟家,打扫屋子,“不然就没法进屋了。”金田笑着告诉徐文滔。
徐文滔会做菜,吃晚饭时,他决定露一手。可等金田把油、盐拿到他跟前时,他还是吃了一惊。“那油是猪油,有那么大一盆。”徐文滔在记者面前比划着一个篮球大小的圆圈。“而盐是矿盐,每颗都有指甲那么大。”
因为掌握不好盐的用量,炒鸡块烧得挺失败,“很咸。”但金田还是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吃一边还朝徐文滔竖起大拇指。
“到了金田家,你会发现,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封闭的世界。电视机没信号,手机也没信号。我问,金田平时有什么娱乐活动,金田摇了摇头。我当时就沉默了。”徐文滔说。
次日,金田带徐文滔去山里采蘑菇。在徐文滔的印象中,蘑菇都是长成伞一样的,但是“他们那里的蘑菇,居然是像碗一样的。”
金田一边采,一边向徐文滔传授采蘑菇的知识,比如,颜色鲜艳长在奇怪地方的蘑菇,不能采,一般都有毒;底部发黑、破损或者被虫蛀了的蘑菇也不能吃,吃起来会有苦味。一个多小时后,两个人就采了满满一篮。
徐文滔说,当地人一般都是清炒蘑菇,但是那天,他们拿来炒了鸡肉,“这是我第一次吃上自己采的蘑菇。”徐文滔告诉记者,“收拾房子、做饭、采蘑菇……想想这就是贵州小伙伴平时的生活,不觉心中一颤,到过这样的地方,体验过这样的生活,你才会知道,自己有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