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摄影人讲述拍照经历
杨柳和姚忠甫,在上世纪70年代,是一对忠实的工作搭档。两人供职单位不同,杨柳在文化馆当副馆长兼摄影员,姚忠甫在县委报道组当报道员。两人常在一起上山下乡,走街穿巷。遇到重大事件或是日常采访,他们像专业的摄影记者一样,冲到第一线。
杨柳回忆说,自己在职时曾先后拍摄保存了不少镇海老照片和底片,时间在1972—1985年。
1971年,杨柳因工作需要购买了基本摄影技术书籍进行学习,此后镇海党代会、人代会、毛主席逝世万人追悼大会、农村疏浚河道等事件,都成了他的摄影技术实践场所,他从中记录了很多珍贵镜头。
姚忠甫拿相机则更早一年,拍摄了大量农村题材的新闻图片,同时苦练摄影技术。当时练技术主要是熟练掌握相机功能,学会调焦、换底片、打闪光灯等,还得自己冲胶卷,买药粉……
当时的镇海县委宣传部很重视宣传,也看到了照片宣传的效果,因此对摄影一事抓得极紧。如利用人民剧院对面新华书店大橱窗,宣传重大事件与节假日等活动,比如党代会、人代会、国庆节、劳动节等。还有体育比赛、工地建设、农业生产,必须留下影像记录。
坐在档案局的接待室,杨柳慢悠悠喝着茶,讲着自己的故事:“当时使用的相机是海鸥照相机,装胶卷的。”
从相机又讲到现场拍摄体验,每一次拍照时都高度紧张。
一次,杨柳在北仑新路岙水库拍摄捕鱼场景。当时在水库中使用的船很小,人站上去以后,船身摇动。当一个捕鱼的拍摄好时机到来,杨柳不顾一切抢拍镜头,差点掉下水去,幸好被船工扶住了。
他和姚忠甫拍摄镇海港区建设小招宝山爆破一幕时,两个胆大包天的人,躲在爆破点附近的一块岩石后面,用竹帘子遮在头上。爆炸声响起,杨柳感觉像战场上地雷被触碰的情景,滚石飞溅,从天而降。不要说拍照,相机镜头都快震碎了。事后,他俩被工程部人员狠批:“你们胆子实在太大了。”后来到北仑港林大山拍摄时便遵照严格的规定,连头也不允许伸出来。
大教场开批斗会,杨柳站在大卡车上抢镜头。为了扩大选景范围,他一直往后退,结果退到卡车挡板外,直接摔了下来。幸好当时地面是泥土质地的,才免于受伤。
上世纪80年代初,澥浦山岙、澥浦岭和后海塘执行枪决时,杨柳在现场抓拍资料镜头。他亲眼目睹,其中一名犯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要求开枪的武警战士:“师傅,生活(镇海土话,干活、做事的意思)做好点。”当军医检查尸体时,杨柳在边上摄影,浑然忘我。武警战士低声说了句:“拍照片的,你胆子真大。”
上世纪80年代,镇海传统闹元宵相当闹猛,艺术表演多采用本土流传的老技术,诸如造趺、狮子白象龙、甩火篮(火流星)、高跷、车子灯等。闹元宵的地点在镇海南大街,两边都是老房子,行灯会时人山人海(街面巡游被叫做行灯会),他们两人也拍下了很多灯会的照片。
退休后,杨柳接触到老照片档案工作,萌发了保存照片的念头。
比如说,将炼油厂第一张打桩照片与现在的生产照片对比,就能体现出特色档案工作的珍贵之处。
比如,为寻找镇海烈士胡焦琴、李敏的照片,杨柳与姚忠甫曾专程赴杭州,花了整整两天。他们先到省政协委员会资料室查找,未果,又去了萧山资料室,好不容易找到了烈士的相片,赶紧用携带的相机翻拍,再带回镇海。
比如,一些镇海名人,如谢旭人(原财政部部长)、方亚芬(越剧名伶,现上海越剧一团团长)、施展(少年天才,十几岁进入中国科大读书)等,都在杨柳的镜头中留影。
比如,当时浙江省举办图片展览,需要镇海方面提供一张有镇海特色的照片。杨柳挑选镇海渡口为背景,放一张现代渡轮与一只手摇小船,表示新老交通方式的对比,和镇海面貌的发展。
这些都令他感觉极有意义。
姚忠甫至今还保存着一个拍摄目录,上面清清楚楚地罗列着工作年份,拍摄题材,具体到某年某月某日,用了多少胶卷,都一一备案可查。
“起初,这是用来申领胶卷存档用的。后来逐条翻阅才发现,这是一本小型镇海历史备查录。”姚忠甫说,他的摄影生涯,1970年1月—1979年8月是一个时间跨度,后来又陆陆续续拍摄了一些反映镇海发展变化的照片,而其中在各级新闻媒体发表的照片,就有2000多幅。
随手翻开记录本,上面写的是1972年底和1973年初的一些新闻题材,如1972年12月,下邵公社枫一大队养猪积肥、东枫大队糖蔗丰收;1973年1月,贵驷供销社送货下乡、临江红卫二队运肥、电力公司青年文艺会演出……
姚忠甫认为,城乡建设中有很多实事工程,直接为民服务。把相机镜头对准这些项目,可以让社会各界了解镇海,存照正本。
他用手中的相机,记录下沿江景观带、文化广场、古塘公园、武宁广场、招宝山山下公园、镇海口海防历史纪念馆、招宝山大桥、镇海客运中心码头、镇海轮渡码头、宏远路排水河等工程的建设场景。
同时,镇海因抗倭、抗英、抗法、抗日而留存的海防遗迹也弥足珍贵。姚忠甫先后拍摄过威远城、吴公记功碑亭、吴杰故居、朱枫故居、柔石亭、俞大猷亭、安远炮台、林则徐纪念堂、孔庙大成殿、古炮群、抗日碉堡、泮池、鼓楼、张世杰纪念碑亭等大量遗迹。
姚忠甫也有难忘的拍摄记忆,“如果你拍得不够好,是因为你还不够近。”这句摄影界金科玉律,姚忠甫身体力行。有一次他去采石场拍照,登上已被爆破的石山,攀至半山腰,脚下碎石突然松动,他从山上滚了下来,身体被锋利的石块割伤,鲜血直流。陪同人员请来“赤脚医生”,为他简单处理了伤口。接着他忍着伤痛,继续登山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