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轮机检测的陈帅每天都要在狭隘的空间钻进钻出。章勇涛 摄

人民网宁波11月18日电（陈金莲、宋兵、曹熙）傍海而居的宁波，造船业曾引以为豪。然而，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以来，波罗的海指数持续暴挫，航运业陷入困境，宁波造船业也跌入低谷。2014年上半年宁波船舶业工业总产值43.41亿元，同比下降14.56%。

验船师是船舶建造质量和航行安全的“守护神”。初冬一天，人民网记者跟随宁波市港航管理局验船师来到象山县石浦镇的金川船业造船厂，登上了一艘正在建造的长约150米的集装箱船，体验“船舶医生”的工作。

猫着身子在狭小船舱夹层中卧地爬行

验船师，通俗地讲，就是对制造的船舶全程监管及对营运船舶进行年检。

“船舶检验分船体、轮机、电气检验三个部分，而且这三部分根据工程进度贯穿造船始终。”登船之前，验船师曹熙给记者普及知识，“打个形象的比喻吧，船体检验就像‘骨科医生’，对船体结构进行检验，让船能够漂起来；轮机检验如同‘心脏科医生’，对船的核心部分和动力进行检验，让船能够走起来；电气检验犹如‘神经科医生’，对船上的电气设备、电缆等进行检验，让船舶自动化系统运转正常。”

下午13时，换上白色干净的连体工作服，戴上安全帽和手套，验船师楼佳和陈帅提着工具箱出发了。

楼佳的工作是负责船体项目检验。借助一个小梯子，他爬到叠放着的船舶舷侧分段，目前该分段还只完成了钢板结构的制作部分。

楼佳拿出图纸开始了工作。舷侧分段平躺着的高度只有1.6米，扣除内部骨材高度后，楼佳在里面根本直不起身，只能弓着腰前行，他先是拿出测厚仪，对钢板厚度进行了测量，随后逐个舷体结构构件的尺寸以及构件装配精度，核对尺寸是否与图纸吻合。

舷侧船体分段被钢板隔成了大大小小不同的空间，每一个空间的每一块结构及每一条电焊都需要检测到。检验合格后，验船师要与船厂质检员、施工方代表以及船东代表出具检验报告；如果不合格，还需要整改，则需要提出整改要求。

最外面的检测结束，楼佳又弓着身子爬进了一个洞孔进行检测。这个洞孔叫减轻孔，是为了减轻船体重量、增加货物运载量设计的。

“这个洞的直径大约60厘米，身体胖了没法干这个。”楼佳说。

一艘船，这样的孔少说也有好几百，甚至上千个。验船师们只要上到船上，几乎是匍匐着在做检验，每一次一干就是两三个小时，可以说真的是一项体力活，一般人还吃不消。

这样的工作，进行轮机检测的陈帅同样要遇到。轮机，也就是船的机械装置的统称。

从地面爬到10多米高的船上，再下到船舱里。“现在要去船的‘心脏’了。”陈帅说。

大家小心翼翼顺着梯子往下爬，里面油漆味很重。进入轮船的轮机室，陈帅拿着装有肥皂水的喷壶朝着蒸汽管的焊接处喷了几下，肥皂水顺着管壁流了下来。陈帅介绍，如果这样喷过去会产生泡泡，说明管道密性不好，需要返工。

地下很多黑色的粉末，空气中也弥漫着粉尘的味道。一天下来，鼻孔里都黑黑的。据悉，黑色是钢板打磨下来的粉末，钢板打磨平整后才能上油漆。

船舱里除了减轻孔还有人孔，陈帅一直在里面钻进钻出。有的地方非常黑暗，需要借助手电的光才能前行，一不小心，可能会掉下去。更让人担忧的是，上面施工的工人可能不知道下面有人，随时要警惕钢板、螺帽掉下来的危险。 

富家子弟放弃家族企业投身船检

楼佳是金华义乌人，他父亲开了一个印刷厂，在当地小有名气。大家私下叫他“楼少”。

8年前，楼佳大学毕业后，并没有回去继承家族企业，而是来到了宁波市港航管理局，干起了船检这个行当。

父亲对他的选择没有多加阻拦，只是跟他讲了一句话：“事情要做就要做好。”楼佳牢牢记住了这句话，8年来，一直亲身践行。

刚进来不多久，宁波船检处在部分地区试点实施驻厂验船师制度。2008年，在比较偏远的造船地区正式派遣验船师驻厂验船，即在经验丰富的验船师巡检的基础上，选派年轻验船师住宿船厂或船厂附近，与船厂工作人员、造船工人一同上下班，深入造船生产现场，对船舶建造质量进行全过程监管。

“这次在金川船厂检测，我们每个礼拜从宁波自己坐车来象山，一来就是三四天，吃住都在这里，周末再自己坐车回去。”楼佳说。

不仅如此，他们每天上下班时间也不固定。工作时间要根据工程进度来定，有时候可能人家快下班了，他们的检测工作才刚刚开始。楼佳说，夏天高温季节，由于要考虑到钢板热胀冷缩问题，一部分检验项目要安排在半夜或者凌晨进行。

作息时间不太规律，工作环境艰苦，工作强度大，经常出差，与家人聚少离多，这是验船师的必修课，楼佳已经习惯了，“干一行爱一行嘛”。 

只要海水不干，造船就有希望

对验船师来说，压力最大的并不是工作强度，而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每艘船由验船师检查完毕后，必须在检验报告上签上自己的名字，验船师需要终身负责。也就是说，今后因为船舶质量问题引发事故，验船师要追究相应责任。”曹熙说，“宁波市港航管理局还因此制定了追责制度。”

宁波市港航管理局副局长顾伟存表示，终身责任制对验船师的要求更高，不仅仅体现在业务水平上，更是体现在如何做人方面，这是一个与诚信、公正公平捆绑的制度。

虽然压力大，楼佳和陈帅对验船师这个职业，还是充满了自豪感。

宁波市现有验船师29名，他们每天都在用自己的行动去维护这个职业的光辉形象。多年来船检“零事故”，铸造了宁波船检“金字招牌”。

据金川船业商务部经理张建介绍，正因为验船师过硬的质量把关，他们今年共建造了9艘船，全部销往福建，产值同比增加了200%。

“虽然今年的订单数量与2010年历史最好水平持平，但却因为人工成本、原材料成本上涨，利润非常微薄。”张建透露。

为金川船业施工的三和船舶主管何文凯告诉记者，他们刚交付的一条船，亏损了20多万，但为了维持这个行业，还在继续接订单。“做这一行21年了，不是说放弃就放弃的”。

据悉，宁波市目前共有65家船企，具有万吨以上造船能力的就有20家，尽管造船业不景气，但船企都在积极寻找出路：或进行技术改革，或转型升级，甚至在营销上薄利多销。

宁波市船舶工业协会秘书长高涛表示，虽然造船业普遍面临着订单少、融资难、利润薄、成本高的困境，但是船企依然在坚守。他们坚信，“只要海水不干，造船就有希望”，任何行业都有低谷，总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