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新闻1+1》——吴淑珍出庭：貌似认罪！

　　陈水扁家庭弊案侦办两年来，妻子吴淑珍连续17次托病不出。

　　昨天首度到庭，承认部分罪名，是真心认罪服法？还是救夫保子的策略使然？扁家弊案纠葛缠绕，两年多曲折反复，核心人物吴淑珍的举动会给扁家弊案的侦破带来哪些影响？《新闻1+1》为您解析。

　　演播室主持人（董倩）：

　　欢迎收看《新闻1+1》。昨天下午，台湾地区前领导人陈水扁的妻子吴淑珍出庭应讯，面对检方提出来的四大罪状，吴淑珍只是承认了叫做伪造文书罪，还有洗钱罪，但是对于贪污罪，她拒不承认，有媒体分析说，吴淑珍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救夫保子，岩松不知道你怎么分析？

　　白岩松（新闻观察员）：

　　我觉得她是以小的认罪，或者说是以表面上认了一些事情的方式，向最终不认罪又向前迈了一步。

　　另外还有一点，这些事都是我做的，她以柔弱之躯替陈水扁撑起了一片天空，潜台词是这些事都跟陈水扁没关系。因此表面上是一种退却，其实完成了另外一个篱笆墙的建筑。

　　主持人：

　　《新闻1+1》，不一样的解析，我们先来关注一下吴淑珍的这次出庭。

　　（播放短片）

　　解说：

　　“吴淑珍认罪了”，今天，媒体用各种醒目的标题表达对此事件的关注。

　　2月10号下午，在以身体健康原因连续17次，拖延780多天不到庭后，陈水扁之妻吴淑珍终于出庭应讯。

　　昨天下午2点10分，坐在轮椅上的吴淑珍，身穿橘红色名牌外套上衣，在儿子陈致中的陪同下，到达台北地方法院。吴淑珍出庭时还向旁边人士招手致意。

　　法庭上，合议庭法官蔡守训问吴淑珍，“你认不认罪？”吴淑珍停顿了四到五秒，而且讲话有点结结巴巴，她准备了一张写满密密麻麻文字的小纸条，做出了如下几点声明：

　　（一）关于机要费。吴淑珍承认拿他人发票核销，对伪造文书部分认罪，但不承认贪污。

　　（二）关于龙潭购地弊案。吴淑珍承认收了辜成允2亿新台币，但不是起诉书中的3亿，希望法官能追查。

　　（三）关于南港展览馆弊案。吴淑珍承认把220万美元汇到海外的洗钱罪，但也不是起诉书中的270万。吴淑珍坦诚收受政治献金，但不承认受贿。

　　在持续两个多小时的庭审后，考虑到吴淑珍的健康，审判长裁定推迟原本安排在第二天的庭审，庭审结束后，吴淑珍在台北地方法院外向媒体发表声明。

　　吴淑珍（陈水扁妻子）：

　　因为这些案件牵连许多无辜亲朋部属，社会付出庞大的成本，本人亲自表达歉意，我不应该介入这些事情，往后我也会反省检讨。已经起诉的案件，我会坦然面对审判，在身体许可的状况下，我会随传随到。

　　解说：

　　吴淑珍此次出庭时的主动态度，与两年多前第一次出庭，冷漠、严肃、不想答话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台北地方法院曾于2006年12月15号首度开庭审理吴淑珍所涉机要费案。在庭审过程中，吴淑珍晕倒，此后，她连续17次以健康原因拒不出庭，但却被报道能外出就餐、投票，曾在岛内引发激烈争论。

　　两年后，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吴淑珍一出庭就部分认罪，表达道歉，态度如此爽快，引来人们的各种猜测，有媒体称其为救夫保子，让诉讼程序尽快进行，让陈水扁尽快过事，并帮助儿子脱困，避免儿子因死不认罪遭收押。

　　还有媒体冠之以“丢卒护车”，只认洗钱，不认贪污，守住底线。有媒体调查显示，仅12%受访者相信吴淑珍的说法，高达77%的人认为吴淑珍是为陈水扁脱罪的选择性认罪，毫无诚意。

　　对于旷日已久的陈水扁家族弊案，吴淑珍这张牌究竟能派上怎样的用处？我们又该怎样看待吴淑珍此次的行为呢？

　　吴淑珍到底打的是什么牌？

　　主持人：

　　岩松，我们看吴淑珍今天在庭上真的可以说是一问三不知，我们来看她用的词，“我不记得了”，“我不是公务员”，“我不是会计”用的最多，你觉得作为一个病人去出庭的话，这些不记得，这么多“不”管不管用？好不好使？

　　白岩松：

　　换成健康人的话，这些的话大家可能会笑，但是对于一个787天，上一次出庭恰恰是因为当庭昏倒，然后这样一个身体状况的人来说，你很难说你一定还记得，这起码是她的一个托辞。所以你会突然发现，陈水扁夫人的身体不好，从某种角度来说，前前后后一直在帮陈水扁，在他进行相关的选举的时候，他的这样的一种糟糠之妻依然守候在身边，这样的一种忠贞丈夫的形象，加上某种情况下的悲情的一张牌，对他的选举起到了非常重要的结果，让他拥有了一段呼风唤雨的日子。

　　但是当呼风唤雨日子结束，进入到了一个突然面对如此大的彼案的时候，他的夫人居然这副身体以另外的方式继续扮演着陈水扁的保护神。一方面，她不是公务员，另一方面，她的身体非常糟糕，这就可以使她赢得了787天不出庭的理由，如果一个健康人是做不到的。

　　另外由于她不是公务员，她不断地在庭上强调，她在庭上说的话比较多的是，哎呀，我不记得了，这与身体有关，我不是公务员，这与她的身份有关。所以这些因素都决定了，即使她认罪，将来假如说对她判了很重的刑，因为她保护了陈水扁，她能够长期在牢里坐吗？人道主义、身体条件等等因素，她知道，即使你判得我再重，我住不了多少天监牢也会出去。

　　主持人：

　　其实人们关注吴淑珍的受审，因为她和陈水扁是最亲近的人，从吴淑珍今天的表现身上，我们能追陈水扁什么呢？

　　白岩松：

　　就是在昨天的时候，其实在昨天的时候，你从一个细节或者说从过程当中你就可以感受到，其实侦办一方是深深地怀疑陈水扁是知情的，否则不会让她现在在监所里头，包括年都是在监所里过的。如果要不认定，或者说不是最高度地怀疑他是知情者的话，怎么会让他在监所里度过呢？

　　但是另一方面，其实在吴淑珍出庭之前，也有很多人会去猜测，说她会不会强硬到底，就是都不承认，我觉得787天就是一个观察的过程，这本身利用自己的身体就是给特诊办，或者说给检方施加了庞大的压力，你能不能在不出庭的情况下，你拿出相关的证据，我到底要看看你检方工作有不有效。结果经过787天14个涉案人员9个认罪，这样的情况已经发展到这一步的时候，其实吴淑珍不认罪的可能性已经不太大了，因为相关的证据已经越来越全面。但是怎么认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她这次就像事前，像邱毅等很多人都分析到了，说她一定会避重就轻，而且把任何问题推到自己身上，让陈水扁和儿子一下变得安全起来，所以这个女人了不得。

　　主持人：

　　你看人们关注2月10号这次吴淑珍的出庭，一方面关注她在庭上说了些什么，另外一方面人们还要关注她出庭以后的表态，比如刚才我们在短片里面看到，吴淑珍很明确地对社会道了两次歉，一方面是对于给社会添了这么大的社会成本；第二方面，她说我这么长时间不出庭，不是我故意不出庭，而是因为我身体实在不允许，这也向法官道歉。你怎么看待她和上一次在公众面前亮相的时候那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白岩松：

　　我觉得这是一种软性的态度当中为未来的一些变化提供了一些伏笔。首先有一点我觉得它是相辅相成的，只要你在检方认定的几个罪当中有所承认，你就要有所道歉，对吗？因为如果你要不承认，你是不必道歉的，因为我是无辜的，你要继续去扮演某种悲情的，或者说我被政治陷害这种形象。既然你看，我为什么说她避重就轻，我提醒大家注意，其实特侦组去年12月的时候来起诉她或者说要提起这个的时候是五个理由，它依据的是《贪污治罪条例》，其中第一个是利用职务诈取财务罪，这个大家知道应当是很重的；第二个，侵占公款罪；第三个，受贿罪；第四个，伪造文书罪；第五个，违反《洗钱防治法》等这五条的起诉。结果你发现前三个最重的她都没承认，叫政治献金等等，但是她承认了伪造文书、改发票，然后还有一个违法了《洗钱法》等等，这都是最多判五年，或者说这里还有很多解释的空间，既然有了政治献金这样一说之后，都有了很大的解释空间。所以她基本上把最重要的推掉了，轻的留下来了，同时强烈地把这些事，都是我自己做的，跟陈水扁是没有关系的，又搭起了另一个防火墙。所以既然你认了其中两条，那你就有必要向公众道歉，你毕竟是做了，你毕竟是做了不对的事情，或者说违法的事情，你就要道歉。但是她道歉的同时你看她会强调，在身体许可的条件下，我会随传随到。隔了787天出这么一次庭，都要把人家地方法院的一个法庭改成临时的医务所，两个医生，两个护士，半个小时开一次庭，又要休息一段时间，而且你看她说话的时候做非常痛苦的状态，你永远无法说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因为她的确是坐在轮椅上的人。

　　主持人：

　　所以我们看吴淑珍在庭上的时候，她像一只黄鳝一样，把所有能推的责任全都推到别人身上，然后承认最轻的那些对她的指控。

　　白岩松：

　　对，揽了一部分到自己的身上，把陈水扁和儿子推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境地。

　　主持人：

　　然后出来以后就道歉。

　　白岩松：

　　没错。然后为未来又留下了一定的伏笔，所以从某种角度也有很多分析人士说，其实现在这步棋一走完了之后，又给检方施加了庞大的压力，因为你看，她有这样几条，第一个，我记不清了，第二个，我不是公务员，第三个，她的身体很糟糕，然后接下来她改掉了好多数字，这一下子又给检方的工作，三亿变两亿了，200多万现在又少了几十万。

　　主持人：

　　270万变220万。

　　白岩松：

　　对，又少了几十万，这样的话你继续工作去吧，原定今天就要继续开庭，但是身体不行，又要推迟。而且她突然换了律师，突然换了律师之后，她在庭上也提出这样的要求，刚刚换了律师，不太了解情况，是不是又可以推迟。所以拖就是一种观望，她等于说又把主动权一部分拿到自己手上，接下来看你检方的工作能不能做得有效。

　　而且再给大家提醒注意一点，14个涉案人员里头9个认罪，9个认罪也把认罪的理由全部推到了吴淑珍的身上，没人往陈水扁那儿推。而且不出预料的是，今天陈水扁的表现果然是高度地配合。陈水扁的律师去了之后，然后就发表声明，陈水扁对他的认罪持保留态度，他完全不知道原来吴淑珍收了这些钱，如果要知道收的这些钱是有问题的，坚决不能让她收，对此是不知情的。

　　你看，昨天大家对这个情况就是这么分析的，今天陈水扁果然是这样做的，我觉得在这里所有人都应该记得，陈水扁曾经做过的职业——律师。

　　主持人：

　　你看检方，刚才我们也分析了作为一名病人，吴淑珍说出来的比如说像“不记得了”，“我记不清了”，如果我们考虑到吴淑珍目前这样的身体状况，是不是检方就不可能再追究下去了？

　　白岩松：

　　因为人道本身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种态度，而且她这么多年的确是坐在轮椅上，而且上一次787天之前的时候就是昏倒在法院。这一系列的因素，所以对于检方来说也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压力，要台北的医院进行协调，然后要高度考虑她的身体等等，我觉得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只能这么做。

　　主持人：

　　身体原因有没有可能让台北检方调查就到此为止，成为一个防火墙呢？

　　白岩松：

　　这不会。接下来为什么我说现在其实不断地在给检方施加新的压力，就是说你能不能拿出更有效的证据，你的手里还有什么样的底牌，你还可以深入到一种什么样的程度，让我不得不说不，因为你现在不得不说，是，我认罪，你一共有五个提起的罪名，但是她现在只承认两个，很轻的两个，而且把前面都变成政治献金，这里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我今天详细地去看美国的关于政治献金的这部分，因为美国整个的民主选举进程持续了这么多年了，所以它是非常严谨的，个人的最高限额一年不能超过两万五美金，然后一次不能超过一千，然后最多怎么样，都有严格的规定，企业不能直接介入，你必须形成一个联合体，然后才能资助总统的选举等等等等，非常严密。

　　但是在台湾毕竟走这样的路还很短，所以这里一切都是不严密的。比如说过程当中就有很多人提醒，说像谢长廷，甚至马英九，你们是不是该公布政治献金的来源，到现在这些都还做不到，虽然他也有相关的法律法规，但是非常的不严密，比如说它其中的一句话就说没有直接的目的，或者说要利用这笔钱达到一种什么样的交换，可是你怎么去界定呢？所以吴淑珍很聪明地就拿出了政治献金，因为你现在整个法律的界定是模糊的，留有很大的空间。

　　所以今天看一个分析也蛮有意思的，说她刚一开庭，她都能够料到所有的人第一个问题会问什么，第二个问什么，都已经密密麻麻，小纸条都准备好了。然后停顿了四五秒就开始回答，显然经过了无数次的沙盘推演，过去700多天大家在干嘛，这是很清楚的。

　　一个PPT上就写着，第一个问题上来，因为没有任何的电视信号，所以有文字的记录，当时就问她，针对检方提出的罪名，你认不认罪，你看吴淑珍是怎么回答的，“刚刚检方说了很多的罪行，我记不起来了，但以下我要做几点陈述”，我才不回应你的呢，我按照我的牌谱去打牌，你看，这就是她上来的第一段话就已经是经过了很严密的准备。所以我记不清你的问题，我身体不好，因为我身体不好，她说她记不清的时候，你无法像是一个健康人，他说其实才五条你就记不清了，但是吴淑珍可以这么说，然后接下来我要说我的几个陈述。所以她把自己的劣势演变为优势之后，充分地利用，所以这是一个很难办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