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给我们谈谈您学古筝的经历。
袁莎:我学习古筝要感谢我的父母。小时候父母把我带到乐器店,我觉得古筝很好听,于是他们就为我买下了古筝,并费劲周折把我送到上海音乐学院,师从刘媌学习古筝。因为在我老家天台没有专业的古筝老师。
从此以后,6岁的我开始了习琴之路。最难忘也是最难受的是每个周末我要在天台通往上海的山路上来回颠簸28个小时,来回都在夜色茫茫中。
我也想过放弃,但是父亲不同意。在习筝的同时,我还要做父亲布置的作业———背唐诗、练书法。一年多后,刘媌老师要回四川工作,她觉得我很有前途,想带我续习琴艺。没想到我的父母也一口答应了,于是8岁的我开始了完全独立的生活。9岁那年,我在中央音乐学院附小和上海音乐学院附小都考了第一名,同时被两家学院录取,我爸爸当时真的太难抉择了。因为对于我们浙江人来说,上海音乐学院已经很理想了,但北京也很令人向往。最后父母还是把我送到了离家更远的北京。
我一到学校就被任命为班长,老师说因为我是一个人带着行李卷儿从上海来到北京的。在中央音乐学院附小学习的孩子年龄都很小,很多家长放心不下,还特地在学校附近租房陪读以便照顾。而我是当年惟一没有家长陪读的孩子。非但没有家长陪读,父母一年到头也没有几次来北京。父母的这种放手促成了我的独立、自律,也让我体验到人生先苦后甜的过程。因为我成绩优秀,在音乐学院附小开始,到中学、大学、研究生一路保送,师从李萌教授。
当中还拿了很多的奖项,其实掌声的背后,是不懈的付出与坚持。我觉得自己是非常幸运的,一辈子能遇到那么多好老师。叶小纲、何占豪、谭盾等著名的作曲家都为学生时期的我创作了优秀的古筝作品让我参赛。如今这些获奖作品都已成为专业领域中必不可少的重要曲目,也成为国家级各大权威大赛的必选曲目。
记者:您对古筝的理解是什么?
袁莎:古筝,作为一门古老的中国传统艺术,至今已经有着两千多年的历史。作为一个习筝者,必须拥有丰厚的传统文化底蕴,否则,再好的技法也只能停留在“匠”的层面,难以真正理解、表现筝曲中所蕴含的深刻文化内涵。早在幼年,我在习筝的同时便必须要完成父亲布置的作业———背唐诗、习绘画、练书法。离乡求学时,一部《红楼梦》曾是我的挚爱,伴我走过无数孤独的岁月。音乐与这些艺术之间都是相通的,只有解读更多,丰富自己,你的音乐才能有深度。
演奏时,我一向重视“能将气氛烘托到最高潮”的华彩。自由的华彩也是最能表现弹琴人技巧、深度、境界之所在。因此,我会在音乐的诠释中注入自己对作品的理解,在演奏时全心投入,将自己对乐曲的感动与激情倾注其中。在演奏《临安遗恨》时,我总是先体味岳飞《满江红》、《小重山》等诗词中所蕴含的意境,领略岳武穆胸怀壮志而难酬的悲怆。没有这种体味与领略,再均匀的长摇技法也难以奏出其蕴含的哀伤之情,再强烈的大幅度刮奏也难以展现那种悲愤的力量。
古人的艺术追求讲究在意境上用力,使诗词、音乐等艺术具有“言外之味”、“弦外之响”,那些仅仅“形之于弦”的作品,“兄不能以喻弟”,即便兄弟间都无法交流。所以筝琴之韵,犹如王维的诗,有一种空灵的意境,很静,很抽象,观山不现山,观山但见山,这就是琴筝。比如我对古筝传统乐曲的理解与诠释中,“惆怅感”是其中所蕴含的最富意味的极致之美,没有大起大落,大苦大悲,有的是一份悲天悯人的情怀,是对这世上一切美好事物转瞬即逝的感伤,是有情,是大爱,是人心的柔软,是珍惜与留恋……
古人讲“腹有诗书气自华”,弹琴需要一种内在的修养与积淀,腹有诗书,气定神闲,意境才能表现得淋漓尽致。琴为心声,志在高山、流水或尘俗,清浊之分,一听便知。
图片新闻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