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婴柏”的前世今生———探秘宁海柴家村千年圆柏

　　有着上千年树龄的“万婴柏”。 记者 王鹏 摄

　　离开家乡多年的杨伟萍偶尔还会梦到村里的古柏，树上有个幽深的洞，传说树里住着一条蛇精，千百年来吞了1万多个小孩，因此古柏被叫做“万婴柏”。

　　宁海岔路镇柴家村长大的孩子都听过这个传说。这其实缘于当地风俗———新生儿夭折，会被家长悄悄葬入树洞。这种习俗延续到上个世纪70年代，而杨伟萍是唯一奇迹生还的。

　　如今，这个依山傍水的江南小村已今非昔比，回看树和树的传说，别有一番滋味。

　　记 者 程 鑫 樊卓婧　通讯员 诸小翠 马蝶翼

　　“黑洞”传说

　　这棵“万婴柏”，在柴家村东侧，七八名成年男子才能合抱住，躯干几乎脱光了树皮，似刀刻一般，深浅不一的沟壑扭出一个沧桑的造型，凸出处似青筋爆裂。

　　据资料记载，树高１７米，胸围５．８米，树龄千年，是浙江“树霸”。

　　树干被岁月掏空了，上有多处洞穴，似神秘的无底黑洞，敲击树干可以听见中空回音。

　　树洞葬死婴的习俗由来已久，７０岁的村支书柴德满回忆，当时树底下有个斜坡，成人爬上斜坡刚刚好能够着那个最大的树洞，新生儿夭折后，村民就会延续祖辈留下的做法，把孩子用襁褓包起来，从树洞里扔进去。轻得可以忽略不计的声音，是那些柔软的生命留在世间的最后声响。

　　上个世纪７０年代以前，农村新生儿死亡率一直居高不下，很多孩子一出生就开始发病，哭声小，嘴张不开，吸奶困难，牙关紧闭，痉挛发作，往往不到一周就夭折。这仿佛是一个解不开的魔咒，哪个家庭都有可能摊上。

　　谁扔过孩子？如今很难找到了。据老人们描述，丢死婴往往发生在某个深夜，父母讳莫如深，邻居也不会主动去问，那些死去的孩子，和父母的眼泪、愧疚和不舍一起，都被淹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随着第二天太阳的升起，生活一切如常。

　　“什么叫舍得不舍得，乡下人，哪有那闲工夫哭哭啼啼的。”柴德满说，“当时孩子生得多，平均每家都五六个，死掉一两个，不稀奇。活的都顾不过来。”

　　艰难的日子还在继续，妈妈们来不及悲伤，因为家里其他嗷嗷待哺的小嘴还等着被填饱。但是，总会有某些瞬间，她们会想起这些来去匆匆的孩子，隔几天也会忍不住跑去看看，孩子还在吗？

　　从上面往下，那个幽幽的树洞，什么也看不见。

　　“被蛇精吃了。”老人们总是这样解释。

　　村子里流传着蛇精的传说，说是一千多年前，大柏树附近有位石匠。他上山采石时，把一块形如蛇盘的巨石化开时，发现里面有个大石蛋，他把石蛋带回了家中。

　　后来，石匠妻子生小孩，孩子刚出生不久，只听得屋里“啪”的一声，那颗石蛋裂开了，一条银光闪闪的白蛇从里面爬了出来，转眼就不见了。

　　半夜时分，石匠被孩子的啼哭声惊醒，却发现孩子不见了，村民们随着哭声追到了大柏树。几个壮汉抡起斧头朝大柏树砍去，想救出孩子，但那老树干就像铜铸铁箍一样坚实，无论如何使劲，也砍不进去。

　　石匠救子心切，爬上树干朝树洞里张望，顿时大惊失色：树洞里有条茶筒般粗的白蛇，两眼放着绿光，孩子可能已被大蛇吞到肚子里去了。

　　此后，附近的村庄，不时传出婴孩被白蛇精摄去的消息。原来，石匠之前带回家的蛋，是由一条修练千年的白蛇孵出的，幼蛇要吃满１万个婴儿，才能修成正果……

　　“怎么可能会有蛇精？”柴德进说，无非是孩子无故夭折，做父母的接受不了现实，总得找这么个说法，聊以自慰，人拗不过自然的力量，大柏树也因此长年背负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