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每一个家属都有罗洁这样的敏感,在康宁医院老年科主任朱文波的记忆中,多数患者初诊时,已经是中重度,性格大变,严重影响到了自己和家人的生活。
一位衣着优雅的老太太,老喜欢向小区里的车子抛掷小石子。监控里,她“作案”时还是一脸慈祥的微笑;一位退休老教师,总是趁家人不注意把大小便从窗户扔下去,怎么劝都不听;还有一位离休干部,明明什么都不缺,就是喜欢往家里搬垃圾,一个单元都臭气熏天……
最让人尴尬的,是一对几十年的模范夫妻。老头在70多岁的时候,开始怀疑老伴和隔壁老王有一腿,三天两头去吵,孩子们只好不停地向对方赔不是。在朱文波的门诊,女儿搀着一脸憔悴的老太太,说母亲现在都不敢出门,她快要崩溃了。
朱文波也觉得无奈,老年失智越早干预效果越好,只可惜很多早期症状,被家属忽略了。
家住海曙的史丽萍,曾经因为母亲的吃饭问题和哥哥嫂嫂们大吵了一架。他们兄妹四人曾商量好,80多岁的老母亲每家住一个月,轮流赡养。可是有两次,史丽萍下午去哥哥家看母亲,老人眼泪汪汪地拉着她的手,说:“我饭都没吃过,他们不给我吃。”史丽萍一听火了,她根本想不到,母亲已经糊涂到记不得自己吃过饭了。
31岁的李楠在大学毕业那年,开始觉得外公有点“不讲道理”:他希望家人都坐在他的身边,谁一离开就会去找,如果大家都不在他房里,他就会大喊:“我吃药的时间到了。”
“药不是才吃过吗?”他“哦”了一声,一脸的茫然。陪着他的时候,往往找不到话题。只要有人在说话,他会急急地问:“你们讲什么?”如果回答“没什么”,他就会发火。
他每天要吃十几种药,每次吃药的时候,他都会把每种药问一遍,是什么,做什么用。有一回李妈妈急着上班,丢下一句,“快吃吧,难道我会毒死你。”说完就走了。一句话他推敲了几个小时,不停地问老伴:“这是啥意思,她这么狠心要毒死我吗?哦,对对,那是气话吧,可是她是不是真的希望我死呢,我死了你们都高兴了。”
他动不动就会提到死,但看起来没有人比他更珍惜生命,定时吃药、定时量体温和血压,一丝不苟地做好记录,不能有一点差错。有一次,他对着一张病历看了半天,然后对李楠说:“这上面明明是你妈妈的字迹嘛,你看,她还唬弄我,说请了新的医生。”大家哭笑不得。
“我们只说,他怎么越老越矫情?当时也没觉得,这是病!”李楠说。
生命的两头
生命的两头何等相似,任性、敏感、思维简单,没有能力照顾自己,只是一边是一个生机勃发的小生命在一点点成长,而另一边却是一个日暮迟年的生命在慢慢萎缩,只看你有没有同样的热情和耐心去对待。
李楠发现外公把小便拉在冰箱门上的时候,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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