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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传统工艺的“传艺之路”有多远?
稿源: 宁波日报  | 2009-10-09 08:11:58

陈盖洪与师傅曹厚德

“陈氏万工轿”

陈盖洪在雕花

传统的朱金漆木雕

  阳光洒进车间时,陈盖洪察看一圈,发现一个小伙子雕刻开相的刀法有些重。他边说边握着那只略显稚嫩的手,滑动中使其体会腕部的力量。小伙子是陈盖洪的徒弟,他手上雕的是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宁波朱金漆木雕的部件。

  朱金漆木雕为宁波传统工艺“三金”(金银绣、泥金彩漆、朱金漆木雕)之一,有千余年的历史。宁波老话称朱金漆木雕为“三分雕刻,七分漆匠”,是说这项传统工艺不太注重前期的雕刻,粗糙的雕工可以用后面的油漆工序来补拙。陈盖洪认为:“前面的雕刻是基础,不可谓不重要,起码应该占六分左右。”说这话的他,是这个项目唯一的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

  工艺的沿革,很像一串链条,各个时代环环相扣。具有千余年传统的朱金漆木雕能传到今天,历代杰出的工匠付出了自己的智慧,他们似链条上的一个个环节,相互咬扣,向下延伸。对朱金漆木雕技艺而言,48岁的陈盖洪,正是我们这个时代链条中的那一环。

  朱春风师傅经常告诫他:

  “年轻人手艺要好,手艺不好,人家会瞧不起的。”

  18岁那年,陈盖洪正赶上文革结束,改革开放刚刚开始,社会处于百废待兴阶段,许多乡下的年轻人虽心潮萌动,却不知道自己将来该干什么,前途在哪里。此时的盖洪已经基本上练好了手艺,开始崭露头角。在横溪乡下一提起道成岙村陈盖洪的雕刻,没有不竖大拇指的。

  一日,他从《人民画报》上看到一个石雕,图案是《红楼梦》中史湘云醉卧芍药茵的画面,人物雕得惟妙惟肖。他照葫芦画瓢,按原样画好后,又找来木板,雕刻下来。恰巧,有位搞家具研究的宁波师傅到乡下调查,看到他的雕刻后十分惊讶:“你有这手艺,在乡下干实在太可惜了。”

  让城里师傅惊讶的手艺,可不是一天半天学成的。盖洪的青少年时期,大部分是在“文革”中度过的。初中毕业后,他就想学雕花。做油漆营生的父亲陈海达与儿子商量:“跟我学吧?”盖洪觉得,油漆活刷来刷去的,很单调,老是把衣服弄脏,哪有雕刻有意思。商量几次,儿子就是提不起兴趣,父亲只好送他到距家较远的奉化裘村甲岙沈益亚师傅处学雕花。

  山区的路虽崎岖难行,可消息传起来却并不慢。盖洪学徒的事,没多久就被人知道了,村里有人开始议论:“这不是走资本主义道路吗?”“帽子”扣上了。原本要学三年的手艺,只学了半年,便夭折了。

  回到家,无奈的父亲要求他继续学做油漆。可这个头脑乖灵的儿子对那些粘稠的液体怎么也热爱不起来,每日还是涂涂画画、凿凿刻刻的。见儿子痴迷雕刻,父亲也不好强求。两个月后,在一远房亲戚的撮合下,父亲又让儿子去学“奉化工”,送他到奉化莼湖的雕刻师傅朱春风家。

  朱春风的手艺,远近闻名。可他有个规矩——不收徒。父亲只要求给儿子看的机会就行。那一年,朱师傅76岁,盖洪16岁。

  道成岙村距朱师傅家一小时自行车程,盖洪每天早去晚回,只看师傅做活,不提拜师之事。盖洪人虽小,可眼里有活,经常主动打打下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慢慢地师傅也给他一些小活,像钻孔、拉花之类的。再加上盖洪勤快、好学,不懂就问。师傅也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年轻人,开始把拉花、打坯、修光、雕刻等活给他做,自己的绝活也一点点地教给他,不知不觉中盖洪就成了他的徒弟。朱春风师傅经常告诫他:“年轻人手艺要好,手艺不好,人家会瞧不起的。”

  跟朱师傅一学就是两年半时间,盖洪虽也雕得有模有样,但还是觉得有好多东西需要学。有一天,师傅充满爱意地把徒弟叫到跟前说:“你学的差不多了,在同行里应该算是不错的,可以出去做了。”

  按照规矩,加上他原来学过的半年,已满三年,他该出徒了。

  想了想,曹厚德微笑着说:

  “就叫师傅吧。”

  宁波东门口,文化用品商店。

  正在低头挑选绘画颜料的陈盖洪并没有发现身边一个人已经观察他良久了。他所住的横溪乡下,买不到这些颜料,他要买很多,需要仔细挑选。

  有时命运的改变,并不一定靠什么大事件,而往往是一些小事或一两句很平常的话。那人看他很专注的样子,感到好奇,便搭讪道:

  “你是画画的?”

  “不是,乡下雕花的。”

  搭讪者自我介绍说:“我叫张炳晨,是搞家具研究的。”

  他向盖洪打听,乡下有没有老床之类的家具。张炳晨提出能不能陪他下去看看,盖洪一口答应。乡下转了一天,临了,盖洪请他也顺便看看自己的雕刻。张炳晨开始并没抱多大希望,可一看,眼前一亮,眼前这个年轻人谦虚沉稳,还有这么好的手艺。他对盖洪说:“你这个年轻人很有灵气,雕得不错,不能再呆在乡下了,应该到宁波去做,工艺美术界我认识很多人。”

  到城里去?盖洪可从来没想过,况且自己是农村户口。拗不过张老师的一再劝说,抱着试试看的心理,盖洪怯生生地跟着他来到宁波,迈进工艺美术研究所的大门。一个老师傅看了盖洪的雕花,认为雕得不错,给他出主意:“要学习,得找所长曹厚德。”

  凡事倒也讲个缘分。正巧,父亲的一个朋友,老家是横溪的,原来当过工艺美术厂的厂长,和曹厚德相熟。听说要学徒,他大包大揽:“没问题,我熟悉曹厚德,我去给你说。”

  他是个热心肠,直接找到曹厚德说:“我有一个朋友的孩子,学雕花四五年了,想继续学习,特推荐给你。”

  曹厚德言语不多,幼承家学,雕刻、书法、绘画、造像、油彩、篆刻、鉴赏,无所不通。特别是在佛教造像工艺方面,赫赫有名,曾经为江苏、浙江、福建、辽宁、山东等省主持修复名寺20多座,造像2000多尊。

  老朋友说了,曹厚德也不好推辞:“你介绍的,就叫他过来看看。”

  父亲的朋友写信来说:“我给你拜好师傅了,有空上来吧。”

  盖洪和父亲拿着信,马上赶往宁波。盖洪把雕花和绘画摆在曹厚德面前,不善言谈的曹厚德看了一会,说了一句话:“好的。”

  在场的那位“热心肠”马上问:“那叫你师傅还是老师呢?”他心里明白,曹厚德这些年在工艺美术界培养了一大批新人,教过很多学生,可还没有收过一个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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