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侦察实验解开谜团
“那天天气很热,可我观察到,她在整个谈话过程中汗毛都是倒立的。”镇海公安分局刑侦大队重案中队指导员陈磊告诉记者,他第一次和刘玲面对面交谈时,就感觉到她在隐瞒什么,然而他也知道,在没有铁一般的事实摆在这个女人面前,她是不会松口的。
杂物间不是第一现场,真正的第一现场究竟在哪里?为了更好地重现犯罪现场,镇海公安分局请来了省市两地的痕迹专家进行会诊。经过专家们几次更加细致地复勘现场,第一现场,这个最大的谜团被破解了。
“痕迹专家在高晨的鞋底发现了若干白色粉末,而经过微量物质分析,这种粉末,园内只有一楼托班教室的窗台才有。”专案组副组长、镇海公安分局刑侦大队大队长龚建波告诉记者,更让人兴奋的是,在几次实验中,专家发现这种粉末,只要一沾地就会全部脱落,“而高晨死后,他的鞋底上还有很多粉末,这说明直到死去,他双脚没有触碰地面,他是被人抱下窗台的。
龚建波所说的窗台位于托班教室西墙,上面装有蝴蝶形铁栅防盗窗。“这个防盗窗,是揭开真相的第二个关键。”龚建波说,结合高晨颈部的勒痕和他小背心后的破口,专家推测,当时小高晨的背心后背,应该被悬挂在了防盗窗的蝴蝶形圆钩上,导致衣领勒住脖子窒息。
另一个侦查实验,印证了这个观点。技术民警拿来干净的内裤和试管,发现只有在垂直悬挂状态下,才能形成高晨小便失禁后的尿渍形状。“而整个幼儿园,同样只有在托班教室,才有悬挂高晨的铁钩。”龚建波说,根据这两个侦查实验,民警可以推断出第一现场就在托班教室。结合高晨头部的伤,应该是他受到攻击后,不小心双脚滑落,被铁钩钩住背心,导致衣领勒颈窒息而死。
水落石出
刘玲在科学的推断前,终于低下了头,并很快交代了事件的全过程。她交代,当天下午4时许,她发现高晨一个人脱离大队伍,擅自跑回托班教室玩耍,并将她已整理好的书籍翻乱,感到很生气,就用一个木质小棒,敲打了高晨的头部,以此“做规矩”。
被打之后,高晨回到孩子中间,刘玲则继续到其他教室规整。5分钟后,刘玲再次发现高晨不见了,她很恼火,手持小棒,来到托班教室,看到高晨居然爬到教室的窗台上(平时便有此动作),两只脚踩在窗台上,脸朝窗户外面,双手抓着窗户铁杆。刘玲见此情形,用小棒朝高晨头部和背部连敲几下,高晨转身时,两脚突然从窗台滑落,上身穿的淡蓝色背心挂在窗户的铁钩上,双手双脚还在乱蹦,但没几下就不动弹了。刘玲马上上前,抱下高晨,发现其已经没了知觉。为了逃脱干系,她谎称在杂物间发现了高晨,并自导自演了一场假戏。
私人幼儿园待规范
11月24日下午,记者赶到镇海看守所采访刘玲。
面对记者,刘玲神情自若,侃侃而谈。她告诉记者,她为自己的过失感到后悔,也能平静接收法院的判罚,“我其实很喜欢高晨,我还经常给他买东西吃,我和他母亲的关系也不错,但无论如何,我都应该为他的死负责。”
在“7·23”案件中,不少家长老师反映,刘玲经常体罚学生,当记者就此发问时,她想了想,说:“小孩子们都很顽皮,有时候急躁了,难免会惩罚他们一下,其实我还是很喜欢小孩子的。”
刘玲补充道,她有一个10岁的儿子,也很顽皮,她经常会打骂他,而并非只对别人的孩子这样。
记者在与刘玲交谈中得知,刘玲于2005年来到宁波,一开始在一家电子仪表厂当操作工,2006年夏天,一个偶然的机会,刘玲看见江北甬江街道的一家私人幼儿园在招老师,她只是进门去打听一下,没想到既没有幼教资格,也没有从业经验的自己,竟然被当场录用。
“天天幼儿园,已经是我工作过的第三家幼儿园了。”刘玲说,她工作过的三家幼儿园都是面对外来务工人员的,经过4年多的磨炼,她已经熟悉了这个行业,工资也从当初的每月750元,上升到1200元。
“3个幼儿园,几乎每个老师都是半路出家,从来没有人关心过有没有幼教资格。”刘玲说,她不懂教育知识,只知道怎样管孩子。
记者了解到,随着我市年轻外来务工人员的不断增多,他们子女的入托难问题,相比城里人有过之而无不及。长期从事幼教工作研究,宁波宝韵幼儿园的何兰老师告诉记者,由于外来务工人员收入微薄,可供他们选择的幼儿园范围实在有限。
“据我所知,不少面对外来务工人员为主的私人幼儿园,人均每月收取学费、伙食费合计在200元左右,这个价格是他们的父母可以承受的,但私人幼儿园毕竟还要赢利,低费用带来的是更低的教育水平。”何兰说,以天天幼儿园为例,该园共有5个班级,每个班级在35人左右,以200元一人计算,每月收入为3万5千元,“老师,厨师、保育员和清洁工,一共8名工作人员,每月工资开支在万元左右,刨去伙食、水电、房租等开支,真正能到园主手中的,大概不到20%的毛利。”
“钱不好挣,园主当然能省则省,好老师要高工资,请不来,就请非专业的,一个班级只配一名老师,长期高负荷运转,在这种情况下,经常出问题也就不难理解了。”何兰说,据她了解,目前全市教育部门正在积极整顿民办、私人幼儿园,并有逐步重组公立化的趋势,“我非常希望,幼教教育改革能更多地倾向城市的外来务工人员,能切实考虑到他们的承受能力,让他们为城市建设添砖加瓦的同时,了却后顾之忧。”(本文所涉部分当事人为化名)
孙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