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野生稻还是栽培稻
河姆渡遗址出土的稻谷究竟是野生稻还是栽培稻?要回答这个问题,还得从野生稻和栽培稻的差异说起。
野生稻有3种,即普通野生稻、药用野生稻和疣粒野生稻。栽培稻是由普通野生稻培育而来的。普通野生稻谷粒瘦小而细长,药用、疣粒野生稻谷短圆。三种野生稻的粒重都不及栽培稻的一半。河姆渡遗址出土的稻谷虽已炭化,但大多保留有完整的谷粒外形,谷粒长而大,颗粒大小(千粒重约22克)已接近现代栽培稻,粒重更远远超过了野生稻。禾本科植物在长期人工选择的影响下,性状不断发生变异,植株也由小变大,反映在花粉个体中,栽培植物的花粉个体一般要比野生植物的花粉个体大一些,虽然目前还不能在两者之间划出严格的界线,但河姆渡花粉谱中出现的禾本科植物花粉直径一般都在30微米左右,最大的可达49.48微米,从这一情况推断,其中大多数无疑是人工栽培的谷物一类的植物。
根据考古学家的考证,采集野生植物的果实、块茎等活动,河姆渡文化时期依然存在,并且是先民们食物来源的一种重要补充。从北京猿人到河姆渡人,他们的采集活动无非是植物果实的采摘,块茎的挖掘和河蚌、螺蛳等水生动物的捞取等。对于稻谷一类的植物,如果是采集,也只是摘取其穗,不会连取其根、茎、叶的。河姆渡遗址地层内发现的稻谷,往往跟稻秆、稻叶等堆积在一起。另外,在遗址内还出土了不少用动物肋骨制成的骨镰。这种连同稻秆、稻叶一起收获的迹象,以及收获工具骨镰的出土,无疑是栽培稻的又一证据。
人们会问,河姆渡遗址出土的稻谷既然是栽培稻,那么,它是怎样从野生稻变为栽培稻的呢?这肯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一过程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是当时的妇女。
在将近1万年以前,在包括河姆渡在内的江南广袤的原野上,沼泽地上和芦苇杂草丛中,生长着大量的野生稻、稗子以及其他禾本科植物,它们一起杂生着,春华秋实,自生自灭。当时的人们尚不知道种植水稻,甚至还不知道它们是可以食用的。
由于在当时的氏族内部分工中,男人们多从事狩猎、捕捞等危险性较大的劳动,而妇女们除了照顾老人、孩子外,也承担了就近采集野果、野菜的活计。这就给了她们发现水稻可以种植的历史机缘。
妇女们领着孩子,经常在野外采集野果和野菜,看到鸟雀飞来啄食那些成熟的野生稻谷,受到了启发,认识到那是一种可吃的植物,于是就大批采集回去,用石头或木棒捣碎去壳,煮熟充饥。与此同时,还对生长在沼泽地上的野生稻有意识地进行观察和保护,等到种子成熟了再采集。这样代代相传,过了相当长的时间。
很有可能是某一天,从外采集回来的野生稻谷,偶尔洒落在住地附近低洼而湿润的土地上,由于条件适宜,在阳光雨露滋润下,到第二年就发芽、成长、抽穗,并结出谷物种子。
妇女们经过细心观察,认识不断深入,有意识地在某些比较低洼湿润的地方,播下野稻谷的成熟种子。播下的种子跟在野外一样,也能长出稻谷来。就这样,妇女们逐渐掌握了水稻生长的规律,还认识到人工种植水稻比去野外漫无边际地采集野稻方便得多。于是,逐步地扩大播种面积,把住地附近的沼泽地上的芦苇和杂草放火烧掉,开辟成水稻田,种植稻谷。
上面的这段描述,并不完全只是凭空的想像,而是与从考古发现还原出的远古历史的情形基本相符的。因此可以说,妇女是原始稻作农业的发明者,她们把野生稻改造成为人工栽培稻,为人类作出了很大的贡献!
河姆渡遗址出土的稻谷被肯定为栽培稻后,还要确定其是籼稻还是粳稻。著名农学家、浙江大学教授游修龄认为,我国栽培水稻很早就有籼和粳的记载与区分。籼稻和粳稻在形态、生理上有一系列可资区别的依据,如稻谷的粒形、稃毛、粒色、叶片形状、分蘖力强弱等。河姆渡遗址出土的稻谷因年代久远,许多检测方法已不适用,只能凭稻谷的外形鉴定。
粳稻的长宽比约在1.6至2.3之间,一般都在2以下。籼稻的长宽比约在2至3之间,一般都在2以上。河姆渡遗址出土的稻谷,直观的感觉有两种,一种颗粒较小,一种颗粒较大。
颗粒较小的一类稻谷的长宽比为2.71,颗粒较大的一类稻谷的长宽比为2.53,平均值为2.62。
从这些简单的测定数据中,我们不难看出,河姆渡遗址出土的稻谷是典型的籼稻类型。
另外,还可以从稻谷颖壳上稃毛的分布规律来区分籼稻和粳稻。通常的情况是,籼稻颖壳上的稃毛分布均匀,排列整齐,长短较一致;粳稻颖壳上的稃毛多集中在颖壳的上半部,下部稀疏,分布不均匀,长短也不整齐。河姆渡遗址出土的稻谷保存完好,内外颖清晰可分,内外颖上纵脉隆起明显,颖壳上的稃毛分布均匀,排列较整齐,长短一致。这从又一个方面证实了河姆渡遗址出土的稻谷是典型的籼稻。
由于河姆渡籼稻的出土,纠正了我国新石器时代“有粳无籼”的说法。前几年,浙江浦江上山遗址虽然发现了1万年左右的稻类遗存,但由于年代久远,保存环境较差,尚未能得出相关的明确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