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艺敏（左）和张莹的合影。
中国宁波网讯 又是一年清明节，当你捧着鲜花去祭奠逝去的亲人时，是否还记得曾经陪伴逝者走过生命最后一站的人——入殓师。在镇海福利关怀院的7名入殓师中，吴艺敏和张莹都出生于1989年，年仅23岁的她们也是目前宁波最年轻的入殓师。
与一般的花季女孩一样，她们有着青春的容貌、如花的笑颜、活泼开朗的性格，但特殊的职业又让她们与同龄女孩显得不太一样——不仅擅长化妆、整容，而且还爱看悬疑、恐怖片。
现场
“阿婆，扮得漂漂亮亮，好上路”
镇海福利关怀院是一家集临终关怀、殡仪服务于一体的社会公益服务单位。3月27日早晨，春日暖阳静静地洒在城市的每个角落，殡仪车缓缓驶进镇海福利关怀院。吴艺敏和张莹各自拎着重约5公斤的殡仪专用箱，走进一条狭窄的通道。穿过告别厅，来到遗体化妆室，两人打开殡仪专用箱，穿上白色的工作服，戴上口罩和硅胶手套。
遗体化妆室内有一具老人的遗体，保留着死者最原始的神情，毫无血色。吴艺敏和张莹走到老人身边，向后退了一步，对老人深深地鞠了3个躬。
随后，两人开始了一系列的基本清洁工作——消毒、清理、擦拭身体。接着，吴艺敏拿出粉饼、腮红、口红和化妆笔，开始给遗体化妆，涂完口红后，她又抚了抚老人脸部松弛的皮肤，让遗容看起来更自然一些。而张莹温柔地对老人说：“阿婆，我现在帮您剪指甲，给您打扮得漂漂亮亮‘上路’。”两人忙活了一番后，老人的脸渐渐“泛”起了红晕，神态很安详，仿佛睡着了一般。
“我们至少应该让他完整地离开”
半个小时后，两人走出遗体化妆室。一直等候在门口的逝者家属围了过来，轻轻掀开覆盖着遗体的白布的一角，端详着逝者红润的脸庞，抽泣声很快响成一片。逝者家属放下白布后，向两人说了句“谢谢”，便一路抽泣着紧随工作人员将逝者送往灵堂。
张莹说，这一声“谢谢”她们已经听了无数次了，“特别是为意外身亡、面目全非的死者化妆，我们两个人要忙碌几个小时，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可听到死者家属一边向我们道谢，一边说死者生前就是这个样子的时候，我一下子就觉得，自己的辛苦值了。”
她们记得去年冬天，送来一位年轻姑娘，姑娘的表情很安详，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但三次化妆后，家属并不满意，张莹只好要来死者生前的照片，对着化妆。
两人处理了姑娘身上和头上的伤口，为她打上了粉底，涂上腮红。最后家属满意地说了谢谢，她们才松了口气。
还有一次是车祸，整个遗体被压得粉碎，张莹最后只得用棉球将死者的脸部垫起来，用重油彩化妆。吴艺敏说：“我们至少应该让他完整地离开。”
面对面
说入行：一篇文章、一部电影让她深深感动
工作完毕后，记者与她们到会议室聊了一会儿。
两个姑娘你一言我一句的，笑声阵阵，记者很难把眼前两名爱笑的女孩与入殓师这个职业联系起来。
相比而言，来自河南的张莹更文静、内向一些，记者的大多数问题都是吴艺敏回答的，张莹只是在旁边一边浅浅地笑着，一边附和着吴艺敏的说法。
记者最好奇的自然是，两人为什么会选择这个职业。张莹笑而不答，吴艺敏则道出了背后的故事。
吴艺敏来自福建漳州，父母是做生意，家境并不差。许多认识吴艺敏的亲友们到现在还没有想通：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也不是考不进别的大学，为什么要去做这一行？
“就是在高三时看到了一篇写入殓师的文章。”吴艺敏说，“当时很震撼，居然还有做这个行业的，觉得很伟大。”偶然间，她又看了一部名为《入殓师》的日本影片，该影片以一名入殓师新手的视角，去观察各种各样的死亡，凝视围绕在逝者周围的充满爱意的人们。
“让已经冰冷的人重新焕发生机，给他永恒的美丽。这需要我们冷静、准确，更需要我们怀着温柔的情感，在分别的时刻，送别故人。”吴艺敏说，影片中这句经典的台词深深感染了她。
随后，吴艺敏就在网上搜有什么大学开设殡仪服务专业的，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长沙民政学院，于是这姑娘就立志非这个学院这个专业不考了。
面对父母的极力反对，填好高考志愿后，吴艺敏不敢回家，在同学家住了好几天。确定被录取后，父母对着她只能无奈叹气。
大学毕业，她和同班同学张莹一起来到镇海福利关怀院。
说生活：“在工作外多笑笑，人就开朗了”
两人都毕业于长沙民政学院现代殡葬技术与管理专业，是同班同学，去年同时被镇海福利关怀院录用，主要工作是对遗体进行修复、整形和美容及防腐。
入殓师要面对各种常人难以忍受的情景，如高度腐烂的躯体、残缺不全的躯体等。回想自己第一次接触遗体的情景，吴艺敏记忆犹新：“冰柜打开，掀开白布看到逝者狰狞的外表，我吓得手脚冰冷，只好半闭着眼睛，用手指头感觉他身上的‘温度’。那种奇怪的‘冷’仿佛通过指尖传遍我全身，我直打哆嗦。”
怎么克服？她说：“就是多看多接触，慢慢习惯，现在反而觉得死人其实也有‘生命’，就不怕他们了。”
其实对于两名花季女孩来说，要克服的还远不止这些：关怀院里的气氛是压抑、悲伤的，还伴杂着逝者家属揪心的哭泣，长期身处其中，对人的心理健康也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在工作时不能笑，所以我们要在平时生活中多笑笑，这样人也开朗了。”吴艺敏说。
生活中，她们和同龄人一样，都爱笑、爱唱歌、喜欢洋娃娃。两人在宿舍里通过电脑与朋友聊天、看电影、发微博。由于职业的关系，和同龄女孩不太一样的地方就是，两人爱看悬疑、恐怖电影。“恐怖片我几乎都看过，一点都不害怕。”吴艺敏。
说未来：对未来充满信心，“我们会赢得尊重”
入殓师是个新兴行业，全国有专业入殓师的城市并不多，这个行业并非想象中那样高薪，两人的月薪约为3000元，并不算高。吴艺敏说，她很喜欢现在的工作，也期待社会对这个行业能多一份理解。
两人都表示，她们到关怀院工作后，感觉人们对这个行业越来越尊重了，师姐们以前说“看到我们，人们会掩鼻而过”，这种情况她们并没有遇到。
“很多人担心我们找不到对象，但我同行都成家了。所以，我不担心，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吴艺敏对自己从事的行业充满信心，“其实，入殓工作对于逝者本人而言，意义并不大，或许只是给其亲属一些心理安慰。如果我们对逝者保持尊重、尽心工作，我想，最终也会赢得对人们入殓师这个职业的尊重。”
东南商报记者 卢科霞 通讯员 郭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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