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师傅在店门口敲打白铁皮。(记者 孙红军摄)
北仑新闻网讯(记者 龚雯雯)几天前,途径柴桥老街北路的路口,一阵“梆梆”声引起了记者的注意。循声而去,发现声音是从路口边一间简陋的小店内传出。说是小店其实更像是一个小弄堂,店面狭窄得只能容下一个人。
往里望去,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师傅正在一片白铁皮上敲打。能够在柴桥老街发现仍在从事古老手艺———白铁加工的铺子,这让记者喜出望外。
白铁皮是镀锌铁皮的俗称,因为它有不易生锈和耐腐蚀的特点,曾广泛地用于制作水壶、漏斗、烟囱等。随着社会的进步,大家日常生活器具更新换代,白铁匠这个延续百年的古老行当也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记者交谈得知,老师傅名叫汪宝章,柴桥后所人,今年已经59岁了。他也是柴桥目前为数不多仍在做的白铁匠之一。
“半路出家”的老白铁匠
汪师傅做白铁行当已近30年了。从20多岁开始,他就一直与白铁打交道。
汪师傅不是正宗拜师学艺出身,在做白铁匠之前他种过田。而将他引进白铁匠这个行当的正是他的老丈人。
“80年代那会儿实行分田到户,我家里只分到了5分田,为了养家就想着学一门手艺。”聊起当年学艺的经历,汪师傅打开了话匣子。
白铁皮手艺是项纯手工活,工具简单的只有一把尺、一把剪刀和木锤,想做成烟囱、油壶、喷壶、壶底、锅底等各种白铁皮制品,就靠一双手敲敲打打。学艺的时光是枯燥而辛苦的。“当时的人文化程度都不高,老丈人也不知道怎么教,就是他做我在旁边边看边学,然后靠自己苦练琢磨。”汪师傅说,做白铁皮制品全靠的是手上功夫,木榔头下去一定要有劲,刚开始学时,一天敲下来手臂酸得都抬不起来。有时稍一走神,一榔头敲到手指那真是钻心的疼。
汪师傅说,这门手艺没有捷径,只能靠苦练。手臂酸了就咬咬牙停停再敲,这块不成就重新敲第二块。经过不断地敲打琢磨,大半年后,汪师傅终于顺利地学成出师了。
八十年代的柴桥,手工艺人已经基本告别了挑着工具担走街串巷兜售制品的“跑江湖”生活,不用担心风吹日晒,汪师傅就在原柴桥东风酒厂门口搭了个小亭子安心做起了生意。汪师傅回忆说,当时做个喷壶的价格大约是25元,不过生意并不好,有时一礼拜也只能卖掉一两个,做得比较多的反而是锅底、壶底。“那会儿生活水平不像现在高,烧水的白铁锅底漏了都不舍得扔,就请我们换个底再用。”
后来,汪师傅又陆陆续续搬了几次店面,直到十几年前在老街这里落了户。
白铁手艺是项细致活儿
汪师傅现在的店面是向一个朋友租的,年租金两三千元,不过店有些小。站在店门外朝里看,狭窄的小店还不到一米宽,墙上挂着铁丝、老式灯泡,地上则随处可见大大小小剪裁下来的白铁皮,一旁还堆放着好几个做好的白铁皮油桶、喷壶,再摆上张工作桌,平时连走个人都要小心翼翼。不过尽管如此,在汪师傅看来却已经足够了。采访当天,汪师傅正在做喷壶的莲蓬头,一把小矮木凳,一把木榔头,“梆梆”每一声落下都那么沉稳有力。汪师傅告诉记者,白铁皮手艺是一项很讲究的手艺活,要求细致。他现在做的比较多的白铁皮制品就是喷壶和油桶。“做之前一定要想好做哪些部分,像喷壶就有壶身、壶底、壶嘴和把手等,然后再在铁皮上划出各个部分的记号。”因为店面太小,一张白铁皮又比较大,汪师傅现在经常只能趁着天气晴摆到门口来做。
画好记号的铁皮,要用沉重的铁剪刀一块块地剪下来。“这个步骤虽然简单不过也很重要,一刀下去,要准确无误。剪多了浪费,剪少了就成不了型。”为了把握手感,汪师傅剪裁的时候从来不戴手套,铁皮的边缘很锋利,摸上去也很扎手。几十年下来,汪师傅的手掌上早已结了一层厚厚的茧,他开玩笑地说,这手老茧比手套还结实。
剪下白铁皮块后,接下来就要根据需要敲打成型了。汪师傅告诉记者,白铁匠这门手艺多年来变化不大,虽然少数像钻孔这样的活已经可以用机器代替,但绝大多数工序都靠手打,每一个细小的衔接部分,都靠手工折压,相互扣接敲打紧密而成,这也是最考验手艺人技艺的地方。敲得不好不结实,打得不匀不漂亮,一定要掌握好手感。碰到像壶身、壶杆等圆柱形部分,就要借助铁制的模子敲打而成。“像桶口这个位置,里面还要包上铁丝,再把边口敲打结实,这样才牢固,里面的水才不会漏出来。”
白铁皮手艺是项很耗时间的活,一个喷壶像汪师傅这样的老手工艺人通常一天也只能做两三个。碰到买的人多了,只能靠加班加点来赶工。汪师傅说,他的右手因为常年不停地用力敲打,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现在抬手穿衣服都会“咯咯”地疼,不过一敲起来自己又全忘了。
担心手艺后继无人
“跟前些年相比,这几年生意好多了。”汪师傅笑着说道,这几年因为柴桥花木业的发展,来他店里买喷壶浇水的花农多了,有时一上午就能卖出好几个,也常常能接到一些零散的活,像帮棋牌室做个铁皮烟囱,帮小饭店做个簸箕等等,再加上顺带着帮居民配配钥匙,一年下来也能赚个六七万元。“像我这把年纪,知足了。”
做了半辈子的白铁匠,虽然辛苦,但汪师傅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对这门手艺也充满着感情。现在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这门手艺该怎么传下来。汪师傅说,他快60岁了,年纪越来越大,也不知道还能干几年。自己只有一个女儿,他早早断了让孩子继承的念头。前些年他也打过侄子的“主意”,想着男孩子有力气,再加上有文化,肯定学得快。可是把侄子拉到小店没教几天,就逃回去了,“他说太辛苦了,又太闷,每天只是敲敲打打。”
“干这活一定要耐得住寂寞,心思要集中,浮浮躁躁肯定不行。”侄子走后,汪师傅彻底没了辙,这几年他也一直物色徒弟,可现在的年轻人似乎都不爱干这活。汪师傅说,北仑会这门手艺的人本来也不多,前些年因为卖不出好价又有不少人改了行,现在会的人要不“老弱病残”,早已经敲不动了。要不就是像他这样,再过几年也要退休了。“要是真的失传就太可惜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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