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婴柏”的前世今生———探秘宁海柴家村千年圆柏

　　这个神秘的树洞曾是当地村民埋葬夭折婴儿的义冢。记者 王鹏 摄

　　千年“树王”

　　这棵圆柏到底有多老了？宁海县林业部门１０多年前曾作过古树的普查，说树龄至少有１０００年，属于一级保护名木，还挂了牌子。

　　“1000年哪止呀。”村民们指着牌子向外人介绍，“这个推断太保守啦。”

　　柴家村历史悠久，有一本宗谱，村里的老老少少都知道。上面记着：宗祖柴中行（字与之，人称“南溪先生”，江西余干人）在南宋宝庆元年从浙江严州（桐庐）迁居宁海，他官至抚州军师推官、湖南提刑，后又改授儒学经庭直讲，即皇家讲师。宋末元初，他的第三代迁居“大柏树下塘头”。明洪武年间，柴氏“五世元益公葬大柏树下”。

　　宗谱上还有着大圆柏的插图，当时的树已经枝繁叶茂，树干中间的洞依稀可见。

　　“风水宝地，我们最早最早的老祖宗就葬在这里头呢。”６５岁的老人柴振亦说。他家可算村里的书香世家，爷爷是秀才，父亲是教师，但是，父亲和爷爷也没有告诉他，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有把夭折的婴儿送到树洞里的习俗。

　　其实，把夭折婴儿集中葬在一个地方的习俗在很多地方都有。文保专家杨古城发现，宁波不少地方志中都有过关于儿童“义冢”的记载，可能当时的人们认为孩子未成年无法独立成墓，所以集中在一个地方安葬，只不过柴家村人选择的地方比较特殊，是一个树洞。

　　许多柴家村的孩子关于童年都会有这样的记忆，每每哭闹不听话，父母就恐吓，“再闹，再闹就把你扔到树洞里去。”这句话对村子里所有的小孩都管用。

　　那个年代，柴家村还没有现在那么大，大柏树离村庄有近一里路，平时人们都不敢靠近。在柴振亦这一代人的记忆里，那棵树确实诡异：遮天蔽日，感觉树冠下一百多平方米之内都没有阳光，常年都是一种阴森森的感觉，稍有风吹，树枝“沙沙”摇动，似呜咽之声。树下荒草萋萋，蛇鼠出没。

　　起死回生

　　杨伟萍是所有悲剧中唯一一个起死回生的幸运儿，因而她的故事在村里广为流传。

　　杨伟萍出生在１９７１年，为什么会被扔到树洞里，村里说得最多的版本是：从早晨４点到晚上８点，孩子眼睛紧闭，又不吃不喝，父母邻居都以为她死了，包裹一下，悄悄将其投入了柏树洞中。

　　杨伟萍的舅舅柴振祥至今还住在村里，当时他还没上学。据他回忆，姐夫是打石头的，姐姐做豆腐卖，当时已育有两儿两女，杨伟萍出生后，病恹恹的，奄奄一息，家人以为养不活了，就把她扔掉了。

　　柴振祥说，杨伟萍被弃树洞两天后，她的姐姐上学途中路过此处，听见树洞内有哭声，立即跑回家告诉爷爷。爷爷找来钩子，将孩子从树洞中钩了上来。

　　没有人知道这个弱小的婴儿是怎么在漆黑的树洞里挺过这两天的，这是生命的奇迹，父母因此对她疼爱有加，把她精心养育成人。那个年代，她是村里为数不多的上过中学的女孩之一。

　　对于这段经历，家人没有刻意隐瞒，因此杨伟萍上小学时，同学们都不叫她的名字，给她取了个绰号：柏树洞。杨伟萍也乐呵呵地接受了。

　　目前，杨伟萍和丈夫在山西太原经营家具生意，生活幸福美满。回忆起这段经历，她对父母没有任何怨言：“那个年代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过去的事老提它做什么呢，现在过得好就行了。”

　　逐渐长大的杨伟萍让树洞大蛇的传说不攻自破，人们对树的认识有了微妙的变化。

　　后来，随着政府在医疗保健方面的投入增加，合作医疗站逐步进入农村，新生儿频频夭折的真相被解开了：夺去婴儿生命的不是所谓的“蛇精”，而是“七日风”。

　　“七日风”又称新生儿破伤风，这是由破伤风杆菌侵入而引起的一种急性感染性疾病。由于以前村里的孩子普遍由接生婆接生，接生人员的手或所用的剪刀、纱布未经消毒或消毒不严密，脐部被破伤风杆菌侵入而引起破伤风，多数发生在出生后４～７天，因此被称为“七日风”。

　　上个世纪８０年代开始，计划生育政策普及，后来又提出了“杜绝老法接生，提倡住院接生”，夭折的新生儿少了，树洞葬婴的习俗逐渐绝迹。

　　当自然现象和地域习俗得到了科学的解释，迷信思想就不攻自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