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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讲人洪余庆 文史研究与摄影爱好者,镇海收藏协会秘书长,多年从事中法战争、鸦片战争史研究,在各类报刊、杂志发表文章数百篇,获奖多次。 |
薛福成像
中法战争甬江口防务图
电影《镇海保卫战》目前正在宁波热拍中,其主角为薛福成,扮演薛福成的是著名演员吕良伟。
1885年2月下旬,法国远东舰队司令孤拔中将率舰队进犯镇海口,宁波、镇海军民为保家卫国,与法军进行了激烈的战斗,直到6月29日最后一艘法舰撤离,取得了镇海保卫战的完全胜利。这场战争出色的组织者、指挥者就是宁绍台道薛福成。
薛福成(1838-1894),江苏无锡人。1865年入曾国藩幕,1873年入李鸿章幕,办理外交事务达十年之久,1883年任浙江宁绍台道,浙江巡抚刘秉璋委以宁防营务处,檄令“综理营务、尽护诸军”。1885年3月中法镇海之役中立有战功。1888年升任湖南按察使。薛福成还是我国近代颇为有名的外交家,1890年起历任清政府出使英、法、意、比四国大臣和驻外使节。他的主要论著收入《庸庵全集》,计有《庸庵文编》四卷、《庸庵文外编》四卷、《庸庵文续编》二卷、《庸庵海外文编》四卷、《筹洋刍议》一卷、《浙东筹防录》四卷、《出使奏疏》二卷、《出使公牍》十卷、《出使英、法、意、比四国日记》六卷、《出使日记续刻》十卷、《庸庵笔记》六卷。
提出正确的防御方针
薛福成于1883年出任宁绍台道。衙署在宁波后乐园旁。他就任后就到镇海口巡视海防,先后到招宝山和定海考察海防工事和口门布防情况,随即上书在杭州的刘秉璋,指出“敌船不入口,胜添十营精勇……大抵中国既无得力水师,则防备惟以炮台与堵口及陆营三者相辅并行。堵口如沉船、沉石、钉桩等事,非谓竟能堵住,不过敌船遇有拦阻,则炮台可开炮尽击……”“防夜,防雾,防敌以舢板在他处登岸,防敌之鱼雷小艇,俟敌再近百炮齐发……”薛福成的防御方针与浙江提督欧阳利见的防御方针不谋而合,得到刘秉璋的赞同。
防御方法中较重要的一环是堵塞甬江口,其目的是防止法舰进入甬江。但当时宁波已是对外通商口岸之一,与各国商业海运利益有着密切关系,并且江北岸驻有英、美、德、法等国领事。薛福成感到在涉外关系中“稍失其宜,往往纳侮而为他日患,引起国际纠纷”。他同时也考虑到堵塞口门也会影响民众的商业运输。因此,薛福成与欧阳利见等人商议,最后采取两种方案。先从招宝山与金鸡山之间的江上钉巨桩,为防止巨桩因海潮冲击而摆动,用装满石块的民船沉入桩缝,以固桩木,桩与桩之间环以铁链、渔网、水雷,以防法舰进入。在堵桩中间敞留20丈口门,这样既能阻碍法舰进入,又能便于商船进出。在外交上照会英国领事固威林、美国领事司提文,申明:“堵塞海口,系为保卫地方,由于敌来仓促,断难预知,只得先行照会,嗣后无论何时,敌船一到即行沉船塞口,不再照会,以免贻误防务。”照会简明合理,使英、美等国无话可说,极大地维护了外交上的主动权。
拆除航标,制止法军雇佣引水员
为防止法舰借助灯塔和航标行驶口内,薛福成根据营务处杜冠英和记名提督杨岐珍的建议,决定撤去口外灯塔和一切航标设施,使法舰寸步难行。
镇海口外灯塔属英人管辖,因此薛福成照会浙海关税务司葛显礼:法舰即将入侵镇海,为使安全,望虎蹲山、七里屿灯塔暂时熄灭,并急告定海小龟山顶及屿心脑两处看守灯塔洋人也即时灭灯,葛显礼表示同意,电告薛福成:“已关闭口外所有灯塔。”
口外其他航标设施需要人力拆除,薛福成未正式申报税务司同意即派员一一拆除,然后照会税务司:“法船游弋浙洋,镇、定一带防备吃紧,已拆除金塘山南角双尖红色警船石桩一座,金塘门内鹅礁上之黑色警船铁桩一座,虎蹲山尾之礁上黑色警船铁桩一座,游山东北角夏老太婆礁上之红色警船重木桩一座,又有游山礁东之黑色条编浮球一个,小游山浅角之黑色条编浮球一个,均应一律拆除。凡险礁、暗沙,既无标志,庶使敌轮迷于所向,一俟法焰少息,再行安置。”法军集结镇海口时,发现没有航标和灯塔难以航行,只得雇佣引水员。
薛福成早已料到法军会雇佣引水员。鸦片战争后,洋人可在各通商口岸充任“引水员”。宁波有引水洋人必得生、师密士二人。薛福成给这两人丰厚的酬金,让其为中方服务。不久,师密士果然接到法舰司令雇他为引水员的信件,而且酬金更高,薛福成得知后,急忙召集这两名引水员,警告他们不许为法人“引水”,并答应重酬师、必二人。
法军转而在上海又以重资雇英人赫而、德人贝伦为法人“引水”。薛福成得知此事后,又立即电禀南北洋大臣派员禁阻,并告知英德两引水员,如不听劝阻,则撤销其执照,永远不许在中国引水。后法国远东舰队司令孤拔悬价六万金招募引水员,却无人响应。法军无奈,为熟悉镇海口航道,只得偷偷派小艇测量航道,却被我岸上炮台守军发现,一炮打去,法艇几乎沉没。
杜绝内应,消除教堂隐患
薛福成认为,打仗时最怕的是内奸,而散居宁波、定海的法国传教士是后方的隐患之一。为杜绝内应和消除地方治安隐患,稳固后方,薛福成先照会英驻甬领事兼办法事的固威林转告主教赵保禄:“速领法国商民、教士,如有住在宁波城内外一带,即将人口、家具、杂物一并移往江北岸,以便稽查保护。”但赵保禄拒不搬迁,说这是“无理之要求的冒昧举动,忘行不息”。还威胁说:“此举必将自招祸害,可呼召法舰来攻宁波、定海耳!”
薛福成不为所动,又针锋相对地致书固威林:“唯知尊照迭次谕旨,激励兵民同仇敌忾,久置祸福于度外,亦复何所顾虑,询属不诬矣!”又书告赵保禄,予以一一驳斥,并声明说:“若法国传教士不遵令搬迁,设令兵民积愤,突起而焚堂杀人,中国不负责任。”赵保禄无计可施,便说:“定海、宁波教堂搬迁,清廷应负经济损失。”薛福成严厉指出:“此系因法国国家骤开兵衅所致,该主教似可向法国政府索取赔偿,本道不便过问。”赵保禄无奈,只得迁往江北岸。
利用英法矛盾牵制法军进犯定海
定海位于镇海口外,是宁波的屏障,岛屿林立,海湾叠叠,但防御设施单薄,兵员分散,一旦法军攻占定海,会对镇海造成严重威胁。
薛福成巧妙地利用外交手段,他首先上书南北两大臣和督抚院,建议利用英国有保护定海之旧约和相互利益上的矛盾,牵制法军侵占定海。他又与英国领事固威林、税务司葛显礼面商,指出法若占领定海,有损英国利益,并鼓动英商将这些消息在伦敦报馆刊登,制造舆论。后来,孤拔果然扬言要占领定海普陀,英国总领事得悉后,即电致薛福成:“言英有保护舟山之约,普陀亦定海属,如法国前往占领,英愿助中国驱逐。”薛福成利用英法矛盾牵制法军侵占定海的目的达到了。从中法镇海之役开始到结束,法军确实没有占领定海一水一地,使清军能集中力量保卫镇海。
维护清军内部团结,一致对敌
镇海驻军主要由湘、淮两大派系组成,刘秉璋属淮系,欧阳利见属湘系。各军名义上归欧阳利见统制,实则由刘秉璋全权控制,财政、兵、器亦由他一人支配。除湘、淮两系军队外,又有南洋水师3舰,及超武、元凯兵轮暨红单水师战舰,水陆兵员共一万余众。由于人员来自全国各地,各种利益错综复杂,加上刘秉璋与欧阳利见在防务战略、作战方针上各有打算,不能统一。又遇淮湘两军、南北两岸待遇不一,淮系高、湘系低,常有龃龉。刘秉璋常驻省城,只能遥控指挥,不了解实际情况。因此,协调各支部队关系的艰难任务,就交给薛福成来解决。
薛福成认为,“志不一,则势不完而防不密”、“强敌在前,将领不和最为大忌”。他意识到自己只是四品道员,而所共事官员中大多官阶较高,同他们相比自己官卑言轻,所以给自己规定“以联上下化异同为职”,在处事中严格要求自己,当不同派系在发生矛盾时,正确处理,缓和了矛盾,防止了清军的分裂,达到了团结战斗的目的。
1885年3月初,镇海守军两次击退法舰的进攻,却在赏金分配上发生矛盾。刘秉璋主张只赏给少数战功突出的将领、官兵,欧阳利见及一些统领则主张赏金匀分各营,其理由是战争才开始,胜败未定,为减少矛盾,以鼓励士气为妥。薛福成起初同意刘秉璋的意见,但后来在前线劳军时,发现“各营望赏之心甚切,彼之所争在颜面,而不在数目之多寡,而且两旬以来,放哨巡瞭,昼夜劳苦……而设防又必合众力而成,若使众情稍有不妥,亦非所宜,则给赏稍示周博,似无不可”。他建议刘秉璋接受欧阳利见的分赏办法,使淮、湘两军都非常满意。
中法镇海之役开战,城内居民人心惶惶。薛福成认为安民心是很重要的一环,特发布告示指出:“镇海外有定海屏蔽,内扼镇海炮台,陆营劲旅重重,水雷巨桩层层,不必事先惊恐。告知众父老,镇海守军同仇敌忾,日夜严防,居民各宜自安生业,切不可听信谣传,轻举妄动。”薛福成还与县丞一起到大户人家做了许多安抚工作,遂使城内外街市熙攘、不减平常,居民也停止迁移,安定了民心,鼓舞了士气,为镇海保卫战的最终胜利创造了良好的民众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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