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行当

割草叶

□王春富

割草叶，是几十年前宁波山区农民积肥种田的一种方式。山民们将山上的嫩树叶、嫩草割来撒在刚耕作好的田里，让其腐烂，当作肥料，以使秋后稻谷丰收。

三四十年前，生产队里买不到化肥，最常用的肥料之一是草子（紫云英）。但草子播种面积不普遍，如麦田、芋艿田、还有高山梯田等等，这些田都因各种原因施不上草子而缺肥，山民们只得以割草叶来弥补肥料的不足。

割草叶一般在立夏前后的这段时间。因为山里的梯田刚刚翻耕完毕，山上各种嫩草、嫩叶开始疯长，是割草叶撒田的最佳时节。刚长叶的各种树叶以及刚抽芽的各类杂草，入水田后不久就能腐烂，都可割来作肥料。尽管山里梯田多，肥料紧缺，可山民们再苦再累也要克服困难上山割草积肥，很少有无肥种田的现象出现。

割草叶也有时间的界限，一般与种田的时间相距十天或半月，因为撒在田里的草叶有一个腐烂发酵的过程。因此，割来的草叶撒在水田里以后，必须用双脚将其深深地踩入淤泥中，让其尽快腐烂成肥，否则新鲜草叶会发涨，反而会影响水稻的生长。

割草叶的工具很简单，一根两头尖尖的“竹冲杠”，两根专用的“竹篾绳”，一把“草刀”，一根“朵柱”，腰间再系只“刀笼篰”，就可上山了。割草叶其实也是一项技术性活，劳力强、刀功好的人，一个上午割上二百来斤也不成问题；而劳力差、操刀笨的只能割上百来斤甚至更少。“草叶担”也能看出一个人的劳动技能的好坏。技能好的，一担二百来斤的草叶被他捆扎得端正结实，竹冲杠一冲挑在肩上，潇洒自如；而劳技差的，他肩上的草叶担不但小，还“危机四伏”，有的挑到半路还会抛散一地。

上山割草叶也是山民们最头痛的农活。因为田多，劳力少，草叶需求量大，割到后来山上几乎无草可割了，要割足草叶，得发动男女老少齐上阵。因此，每当立夏前后，村里男女老少就带上工具、干粮，每天上山割草叶。

剥绿麻

□盛常国

过去，浙东一带农村，无论是生产队或个人自留地上，都要种绿麻，一则可用作生产材料所需，比如用于制作牛绳，耕耙绳索，箩筐绳等等；二则作为经济来源，将剥皮晒干的绿麻卖给当地农资收购站，有条件的农户，将麻皮在水中浸烂后分丝，用祖传织麻机织成麻布，然后缝制成夏季穿的麻衣。 

绿麻春季播种夏季收获，其中间培育比较简单，最辛苦的是剥绿麻这一环节。因为绿麻收获时节，正是烈日似火烧的八月份。为了少受日晒，图个清凉，农家大多是凌晨三四点钟就摸黑到田头，一般由男人拔，女人剥。绿麻是一种长秆植物，高可达三四米，秆粗与本地绿皮甘庶差不多，如果连续干旱的日子长，它的主根和许多分根都深深地扎在土里，没有足够的力气很难将它连根拔起。男人拔起后又要用粗木棒敲打掉根部的大块泥巴，又尽量削落一些叶子，这样将一根又一根绿麻处理干净后交给女人。

而剥绿麻的女人穿一身黑色的旧衣服，因为剥绿麻时会渗出绿色的水渍，容易弄脏衣服。拿起一根绿麻，先从细小的梢头开始，用双手的手指扭搓开外皮，然后用一手的食指弯成钩状，将绿麻白色的“主心骨”勾在手指上，另一只手拉动麻皮。如绿麻水分足，那么这样剥皮就会发出“沙沙沙”的脆响，而剥到根部时，就要将绿麻骨竖直，放在一腿膝盖上，然后用拇指的力量使劲往下按，直到将根皮也剥出。

如此反复做着同样的动作，不久便大汗淋漓，脸部和裸露的皮肤被太阳晒得红痛，连膝盖和双手肿痛起泡。在早上八九点钟太阳“发威”之前，必须争分夺秒，将剥下的麻皮用特制的刀具刮净根部细根，然后轧成一小捆一小捆的，由男劳力将麻皮背到晒谷场地或河道山坡、平顶屋上暴晒。

最后，女人将剥尽的麻骨分开根部竖在地上，晒干后用作燃料。生产队里剥绿麻，谁剥下的麻骨就归谁所有，如个人自留地种的绿麻较多，有左邻右舍帮忙来剥绿麻的，也都以麻骨作为酬谢。其实这麻骨易碎不耐烧，烧起来与烧纸差不多，价值不大，但谁也舍不得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