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父亲回国后,您跟着他生活了一阶段,对您的教育和影响是什么?
沙天行:父亲对我的教育不太多,因为他的语言表达不太好,不爱讲话。他画画的时候喜欢我陪着他,他一边画狗猫等动物,一边还要我背古文。天天读和背古文,我觉得很烦,有时不愿意认真背,但是只要我漏了或者误背了一段,就可以看到他抬起头来,很严肃地纠正,可见他的古文功底是很扎实的。
我的游泳倒是父亲教会的。在老家沙村门口有条梅溪流过,上游有一个很深的岩河潭,边上有很高的岩石。一到夏天,父亲喜欢到那里游泳跳水,不是我们通常扑进水里的跳水,而是像比赛的那种姿势优美的背跳式跳水,看得大家很羡慕。
记者:您的父亲和母亲的故事是很让人猜度的,其实您父亲非常深爱您的母亲,您觉得最终让他们分开的原因是什么?
沙天行:对我父母的婚姻,外界传说颇多、议论也颇多。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孤立的婚姻问题,这是中国一个普通的知识分子家庭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向命运抗争的时代缩影。
我母亲在年轻时就是个有主见、能干、很独立的知识女性。她在中学读书时,就因参加学生会组织的学潮而被外祖父勒令退学。就在休学期间,经朋友介绍与父亲认识。当时父亲已在南京中央大学艺术科跟徐悲鸿先生学画。两年后,1936年4月他们在杭州西湖饭店举行婚礼。婚后不到半月,我父亲即返南京复学去了,母亲则留在华丰厂职工子弟小学当老师。从我母亲和父亲结婚到我父亲1936年12月出国,一共只有八个月时间,其间共同生活在一起不足四个月。两人就这样分手了,当时我母亲只有19岁。没想到这一别竟是一生。
我父母的婚姻结局,既有时代的烙印,也有个人的原因。他们那一代知识分子有他们自己的独立人格和理想追求。当命运需要他们选择的时候,我父亲选择了走向艺术,我母亲选择了走向革命。他们都让我感动,值得我尊敬和爱戴。
记者:对于画展,对于父亲的作品,您有什么心愿?
沙天行:父亲是一个纯粹的画家。一个艺术的殉道者。他把自己全部生命都献给了他所热爱的绘画艺术,他也为此而丢失了绘画之外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父亲走了,他留下了一座“富矿”,留待后人去发掘。
中央美院教授、原中国油画协会主席詹建军先生,曾经在2001年为《沙耆七十年作品回顾展》撰写的前言中说:“这是一位几乎被人们遗忘的画家,然而,这又是一位将永远留在我们的美术史上、并激发我们去对艺术的意义不断思考的画家。”
所以,父亲的作品不是一个家庭或者民族的,而是全人类的艺术财富,我有责任去保护,并把很多丢失的资料和作品抢救出来,以供更好地保护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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