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盲人,一面花鼓,一个小锣,哼着民间小调,唱着街头巷尾的古今故事。
这个像盲人阿炳一样的人叫陈伟国。朱秀定懂事之后,便拜他为师。天井明堂,日夜航船,庙会集市,都有师徒二人的身影。
“天上星多月不明,地上山高路不平。海里浪大船不稳,河里鱼多水要混。朝中官多出奸臣,世上人多出新闻。”
这是唱新闻的开场白,俗称“书帽子”。书帽子拖腔一完,就转入正书了。正书里有说有唱,边唱边用鼓槌或锣片轻轻叩打。等到唱罢一段,再敲几番锣鼓,接下去说唱。
朱秀定的整个童年与少年时光,几乎都被唱新闻占据。不过,他并未以此谋生。唱新闻的报酬很低,有时候只是一碗饭,几个铜板。
19岁时,他在咸三村小学当起了音乐老师。唱歌、弹月琴,拉二胡,做着自己擅长又喜欢的事。
他的生活本该波澜不惊。然而,50年前的一桩旧事,把他的生活轨迹全扭转了。
冤屈飘零的铁窗生涯
上世纪50年代,朱秀定还是个20多岁的小伙子。他的表妹嫁为人妇,这本是一件喜事,可是那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并无幸福可言。
婚后不久,表妹一天天憔悴下去。一问缘故,表妹哭诉,丈夫经常把她打得伤痕累累。望着昔日珠圆玉润的妹妹被摧残得花容失色,朱秀定看不下去了。
那是新中国成立不久的年代,《婚姻法》的颁布,埋葬了包办婚姻,女性的自我意识觉醒,农村有很多人选择了离婚。朱秀定怂恿表妹,结束了这段只有伤害没有幸福的婚姻。
然而,在那个年代,尽管有法律条文的认可,离婚终究是一件不光彩,甚至是有些危险的事。
男方家很有势力,他们恼羞成怒,冤枉朱秀定跟一个女学生有染。
因为莫须有的男女关系问题,朱秀定坐牢了,一待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的时光,把一个俊朗的小伙子,熬成了两鬓霜华的中年人。没有人知道,这二十年的铁窗生涯,是怎样的度日如年。
年近知天命,朱秀定出狱了。他双手空空,回到家中,家里只剩下白发苍苍的老母。
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醒了,迎接他的是穷困潦倒的下半生。他不知道自己靠什么吃饭。他残存的,是干涩的嗓子,与久已喑哑的二胡。
轮船码头的“急智歌王”
沈家门的夜排档,灯火通明。海潮声,渔船的鸣笛声,吆喝声,吉他声,锅碗瓢盆声,此起彼伏。
还有一种声音,来自朱秀定。他拉着二胡,自编自唱“新闻歌”。
出狱后,他曾在文宣队做二胡手。没过几年,文宣队效益不好,解散了。他又一次没了经济来源。
听说沈家门的夜排档红火,为了维持生计,他踏上渡轮,开始讨生活。
一把二胡,一个葫芦丝,一个扩音器,一张价目牌上写着“十块钱两首”,这就是他的全部行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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