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售3980元一条的毯子 推销员一口一个“妈妈”

 

华严步行街三楼，韩乐万寿康乐日用品商行会场内人满为患

这阵子，宁波市民周先生犯难了，他母亲迷上了去听保健课。

在江东区华严步行街三楼一家商行，周妈妈每天赶场子去听课，带回来各种各样的东西：毯子、短裤、眼罩、护膝……

问她多少钱，“毯子4000块钱不到”，周先生懵了，看起来与普通毯子无异的东西，怎么卖出了这样的高价？

最棘手的是，母亲不听劝，周先生无奈给记者打热线求助。

□记者 朱琳 文/摄

周一至周六每天两节课

大妈自带盒饭一连听三月

前天上午，记者闻讯去了华严步行街，它位于百丈街道，在华严菜市场的南面。

算起来，这也是个商圈，一共有三层楼。

一楼开了几家餐厅、外卖店，生意还算不错。二、三楼门庭冷落，基本上店面都是关闭的，有人说，招商也招不进来。于是，自动扶梯都停用了。

9：50，记者吭哧吭哧爬着扶梯找到了唯一一家营业的门面——韩乐万寿康乐日用品商行，门口人员进进出出，不过清一色是上了年纪的大妈们。

周先生说过，这家商行只让老年妇女进去，年轻人、男性都不让进，看起来是找对了。

“阿姨，听说这边能买毯子？还有短裤？”

“对，你要买吗？我已经买了，挺好的。”一个正准备去厕所的大妈很和善，见记者有心了解，便滔滔不绝介绍起来。“那个毯子，他们说是负离子和活性炭做的，垫在床上对人体非常好。时间长了，大大小小的毛病都能好，可以加强抵抗力。”

“多少钱一条？”

“还差20块就到4000块钱。”大妈扳着手指想了想说，这毯子是这家自称韩国来的商行的主打产品，听课的几百号人都买了。在和记者闲聊时，旁边一个上厕所回来的大妈也加入了谈话。她脱下鞋子，向记者展示脚垫：“我这脚垫，也是在这里买的，100块钱一双，是活性炭做的，多年的灰趾甲都好了一些，穿着透气舒服。”

两个大妈就这样搭上话了，她们从3个月前就开始来这儿听课了，每周一至周六，上午8：50——10：30，下午12：50——2：30，一天两场保健课时间。“天气特别热的时候，我们自己带饭菜来，午饭就在这里吃了。”

会场坐了500人清一色大妈

记者刚掏出手机就被男子喝止

记者以“自家奶奶也想买保健品”为由，让第一个大妈带进了会场。

开了玻璃门，前台一名工作人员见记者年轻，就拦住了。大妈解释后，工作人员放了行。整个会场，大约坐了500来人，都是老年妇女。

“小姑娘，你跟我来，找我的班长去。”大妈一路指引记者，找到了她所在的“组织”。

因为人数众多，她们以班级为单位，总共5个班，每班配备一个班长，另有三四名统一着装的人员，从迎宾、招呼、指引、坐定、兜售、数钱、算积分、按秩序退场，每个环节都有人接应，大约有二三十名工作人员。

偌大的会场，人满为患，打了空调、开了挂扇。除了必要的过道，几乎没有位置摆放更多的椅子。对于记者的到来，工作人员显得都挺谨慎，在向班长、领导等报备过后，记者得以搬了一把蓝色的塑料凳子，坐在了2班的末尾。记者尝试做简单的拍摄和记录，刚掏出手机，就被边上一名疑似领导、未穿统一制服的中年男子制止了：“不要用手机，放进包里去！”

不讲养生只讲产品神奇功效

有专人带头鼓掌搞热气氛

坐定后，跟着大妈们听课。

讲课的是名二三十岁的小伙子，大家都叫他“土豆”，姓王。长得挺干净，声音嘹亮，配上话筒，会场每个角落的人都听得很清晰。

“土豆”在课堂上做一个导电功能测试的实验。“土豆”说，他们所有的产品都富含负离子、导电线功能，每分钟能释放几百几千的负离子，特别是这张毯子上，他跑过全国好多门店，用的时间越长，身体越健康。

在实验中，他还邀请两名新来的会员上台参与测试，每做成一次实验，几个班长都会突然大呼“鼓掌”，把现场气氛搞得嗨起来。原本响亮的讲课声音，加上会场内此起彼伏的鼓掌和喝彩声，非常热闹，而自始至终，“土豆”都称呼在场所有的大妈为“妈妈”。

其间，他还邀请了3班一名姓张的大妈上台，他说：“张妈妈的老伴因多年帕金森综合征，行动不便，但自从用了我们的毯子，原来拿筷子都手抖，现在缓解了好多……”说罢，3班的班长又带动了另一波高潮，“鼓掌！”“鼓掌！”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土豆”继续给大妈们介绍：“我们的负离子，我们的导电线功能，对神经性疾病有很大的帮助，这是有科学依据的，而帕金森综合征就是神经性疾病的一种。”

“老师”一口一个“妈妈”卖产品

下课时大妈向老师高喊“爱你”

10：17，离下课还有13分钟，“土豆”开始售卖产品了。

记者向坐在身边的大妈打听起了价格。“眼罩100元一个，脚垫100元一双，袜子75元一双，短裤90元一条，T恤400元一件，杯子500元一个，毯子3980元一条，买毯子的人最多了，少说也有四五百条，有的人人手两三条。”

身旁一名大妈还展示了穿在身上的短裤：“你看，就是这条，第一次穿之后，我觉得整个肚子都是滑滑、润润的，感觉排出了毒素，还分解了脂肪。”

这边大妈们跟记者说得热闹，那边“土豆”和众班长们不遗余力地吆喝着生意——

“要买的抓紧了哦，现在买可以送200个积分，到时候表现不好，不认真听课的话，可能就只有三五十个积分了哦！”

“好，1班又一个护膝。3班一双脚垫。2班又是短裤。拿着你们的积分券、提货券来换物品吧。”

大妈们指着手里的积分券说，这些都是购买产品后兑换来的。记者看到，货架上有米、油、麦片等，像个小型超市，大妈们也说，刚来的前两周，他们会送一些类似香皂、盐、味精的用品，然后就开始推荐他们自家的产品了。

快下课时，“土豆”亲昵地说：“妈妈们，辛苦了！”台下的大妈们齐声高喊：“土豆，你辛苦了，我们爱你！”同时，每个大妈两手分别从两侧举到头顶后合拢，围成一个“心”形，作为课程的结束仪式。她们收拾好东西，根据工作人员的指引，准备午间休息，接下来，迎接下午的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