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职业务代理发来的“58电话聊天”操作流程。
昨天，记者披露了58同城平台疑似存在“水军”拨打二手车商电话，以此扣取高额信息服务费的事件，引起读者极大关注。（相关报道：宁波二手车商集体抵制58同城:雇"水军"打虚假电话扣会员费）
乱扣费现象背后有什么猫腻？连日来，记者根据知情人提供的线索进入兼职平台后发现，的确有多个平台在招用兼职人员，让他们以购车为名，通过58同城的“来电通”拨打车商的咨询电话，获得佣金。
记者暗访兼职平台
发现确有二手车电话聊天业务
根据知情人提供的线索，记者与一个网名叫“无欲则良”的女孩取得了联系。“无欲则良”是做兼职业务代理的，记者添加其微信，并交了10元的入群费，随后被拉进了一个兼职群。
“无欲则良”表示，做兼职任务每次有1元或2元的收入。记者从与她的对话中了解到，她是名准高三的学生，其朋友圈的地址显示，她来自山西临汾。
记者在兼职群里轻松地找到了代理发布的“58电话聊天”任务，佣金2米(行话，1米即1元)。记者随即添加了任务发布人“倾颜得体”的微信，对方表示，要领任务，得再交38元入会费，进入另一个QQ群。
记者交了入会费后，被拉进了一个叫“天宇APP推广1群”的QQ群，里面有690名会员。
不久，“倾颜得体”就发来了58同城二手车电话聊天的操作流程。流程要求，通话时尽量慢点说话，把时间拖到90秒以上，达到90秒的，一单佣金1元；达到120秒的，佣金2元；低于90秒的不合格，不给钱。流程还要求，7天内打过二手车销售电话的手机号码不能再用来做任务。
为了让新手迅速上路，这份流程还示范了与二手车商聊天的技术：扫描一个二维码，输入自己的手机号，进入一个界面识别二维码，就可以看到58同城平台的二手车商家；随便选个二手车商，拨打电话，询问二手车的情况，比如新旧情况、是否出过事故、过户需要什么手续、买了车子有什么保障、车子可不可以分期、价格能否再商量、有没有年份新一点里程少一点的车子、有没有其他同价位的车子等。总之，要表现出自己有意向或者感兴趣的样子，并强调“千万不能说是做任务的”，否则不予结算佣金。
除了记者进入的那个兼职群，在“牛帮”等平台，也有这样的电话刷单业务。
曾冒充买车人拨打过二手车商电话的小王告诉记者，他是在“牛帮”平台看到有人发布任务的。平台上有好几个关于二手车电话的任务，打开链接，里面有很多电话，随便挑着打，只要一个电话打到1分40秒，然后截图上传，就可以拿到一两元的赏金。小王说，他根本不知道这个电话背后还有那么多猫腻。他表示，平台的赏金虽然很低，但做起来简单，所以吸引了很多年轻人参与，其中很多都是学生。
58同城说这事不是他们干的
二手车商并不认同
网上那么多平台都在发布58同城二手车电话的刷单业务，这些发布者跟58同城究竟有啥关系？7月15日，58同城宁波分公司的几名客户代表接待了前来讨说法的二手车商们，记者也就此询问了这几名客户代表。
一名客户代表这样回应：“我可以百分之百地说，这事绝对不是58干的……这些被扣的钱都是到了总公司，也不在宁波分公司。我没落到好，还要替他们背锅，所以这绝对不是我们自己做的。现在这些电话都是通过某一个流量入口打进来的，我们正在排查这个流量入口，通过这里打进来的电话将全部退款，并给予补偿。”
另一名客户代表表示，为什么别的地方没有出现此事，就集中出现在宁波？这是有人跟宁波二手车中介，跟宁波58过不去。
然而，二手车商们并不认同这些说法。
有车商指出，从5月份到现在，车商们曾多次申诉无效电话退费，但都被58同城驳回了。
有车商反问：“你们的竞争对手会傻到为了针对你们，还雇人恶意刷单让那么多钞票都落到你们腰包里，让你们受益？”
更有车商一针见血地指出：“如果说是有人恶意针对你们，你们早就该主动出击，从终端系统上完善，规避这样的无效电话扣费，可为什么还任由此事发展，肆意乱扣费？”
面对大家的反问，58同城的客户代表不再答复。
“最佳消耗奖”是个什么奖？
58同城员工对此讳莫如深
在58同城宁波分公司的办公室里，记者看到了几张奖状，获奖者均为同一人。该员工在今年4月被授予“50万最强王者奖”，5月、6月又分别荣获“十万精英奖”“二十万王者奖”。在该员工的获奖证书中，记者注意到一个特别的奖项：最佳消耗奖，落款为ABG二手车。
“最佳消耗奖”是个什么奖项，如何评选出来的？记者现场询问58同城宁波分公司的员工，对方都讳莫如深，不予回答。
而据一名知情人告诉记者，这个“最佳消耗奖”，是对在加速消耗会员服务费中业绩突出的公司员工的奖励。
这名知情人说，前些年宁波二手车市场因低价、虚假车源遭到有关部门的整治后，购车咨询电话量大幅缩减。按照正常的电话咨询购车业务的流量计算，一个会员账号13800元的年费，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用光的，所以，如何刺激会员账户的活跃度，加速会员费的使用、循环充值，就成了所有58同城业务员的核心任务。
采访时，这名知情人还给记者展示了58同城员工参加内部“王者特训营”的笔记，第一天随堂笔记中记录的关键词就是“消耗、效果——落地百万”。第二天的笔记上则记录了讲师提出的“每日三问”：客户昨天发的帖你清楚吗？客户昨天的消耗你知道吗？今天的拜访计划你制定了吗？
在58同城宁波分公司办公室的玻璃隔门上，记者看到了一张贴在上面的“每日工作标准”，要求员工每天出门都要拜访至少5个账号的客户，要了解客户的发帖、账户消耗等情况，并把至少15条的相关跟进记录发到部门群里以便督查。
一名姓孙的二手车销售人员告诉记者，前几天58同城的业务员还到他们车行来，说车行的老账号活跃度不够，发的帖子在58平台上排不到前面去，让老板卖了老账号，重新开个新账号，可以提高客户的关注度、吸引流量。
孙先生说，现在他们发布在宁波周边地区比如台州、金华、绍兴等地的信息，基本上都排在后面的位置，没什么人看，要想排到前面去，只有另外交钱开新的账号。他的老板最终接受了58同城业务员的建议，花了6000元新开了一个账号的季度套餐。
据介绍，宁波地区目前至少有2000家二手车行，超过八成在58同城平台办理了会员，保守估算，平均每家车行有10多个账号。按照每个账号13800元的年费计算，资金量相当惊人。在车商们看来，正常的信息服务费消耗无可厚非，但像现在出现的4个账号五六万元的会费半个月不到就全部消耗完毕，却一辆车都没卖出去的情况，肯定是存在问题的，希望有关部门能介入，予以严查。
宁波晚报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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