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满洪的微信界面背景，就是两个女儿的合影。受访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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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岁的牟满洪从未想过，有那么一天，他会成为名人，用时下的话说，那叫“网红”。“事情‘闹大了’，其实挺尴尬的。”当记者和他打趣成为名人后的“感受”时，他不止一次地重复“尴尬”这个词语。
或许正如他所说，他真的只是做了一件“本能的小事”，却在聚光灯之下弄出了大动静。“我想做一个好父亲，(救人这件事)也许是一个好的注解。”5月8日上午，在位于海曙郎官社区东区的一间出租屋里，牟满洪一边翻看着手机里2个女儿的照片，一边对记者说。
出租房虽简陋，却也素净
“弄出点烟火气，更像一个家”
牟满洪租住着四楼的一套三居室的其中一间，面积不大。透过逼仄的厨房，一眼就能看到碧波荡漾的西塘河，河对面就是繁华的中山西路。他搬到这里只有一个多月，相邻的房客都还没熟悉。
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方桌，是房间里仅有的三件“家具”。没有凳子，牟满洪不好意思地邀请记者坐到已经抚平了床单的床沿上，“条件比较简陋，平时也没什么人来，将就着住住。”墙角和阳台上，放着几个装有碗筷、调料的塑料袋，是他偶尔做饭时用的。虽然陈设简单，但四周墙上贴着淡纹的墙纸，地上铺着红色的地毯，看起来十分精致、素净。
“这是你自己弄的，还是搬进来就有的？”记者问。“我自己买的，之前刷白墙壁的时候，把地上弄得斑斑点点，不好看，我就买了些墙纸和地毯铺一下。很便宜，就几十元钱。”牟满洪笑着说。
牟满洪的老家在四川，在宁波这边没什么亲友。“我2002年就到宁波了，那时我爸妈在高桥那边打工，后来他们回去了，我留在了这里，一直在到现在。”如今，牟满洪很忙，忙得只剩下睡觉的时间，压根没空交际，“半夜回来倒头就睡，睡醒了就要出门跑单。”
话虽如此，牟满洪仍尽量挤出时间，在小小的出租屋里弄出一点“烟火气”来。“我以前学过厨师，菜烧得还不错，有几个同事喜欢吃，有时候就叫他们过来，我做给他们吃。”在牟满洪看来，这才是生活的本质，“辛苦是辛苦点，但住的地方有点烟火，才更像一个家吧，哪怕只有一个人。”
心忧大女儿，却“意外”救下落水女子
“万元奖金寄回家，希望女儿早日康复”
说到家，牟满洪的话明显多了起来。“我爸妈在老家乡下，上面还有爷爷奶奶，2个女儿由我爸妈带着。”牟满洪的婚姻并不幸福，此前已离异，目前单身一人。父母年纪已大，务农为生，因此，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就全靠牟满洪了。
牟满洪此前在苗圃路上的一家养生馆工作，但受疫情影响，客人不多，导致他的收入锐减。“3月份才3000多元收入，房租、水电费就得六七百元，我自己除了要生活，还要养家……”牟满洪一看形势不妙，就跟老板商量，想去兼职送外卖，得到了允许。
据牟满洪说，他每个月的一半收入，都寄回了老家。由于他加入“饿了么”外卖平台才两三个月，等级比较低，所以单子不多。但只要有单，他都跑得格外勤快。5月4日凌晨跳江救人的那个时间点，按往常的规律，他已经回家休息了。但那天他不仅在跑单，还遇上女子落水的事，说起来竟然和大女儿有点关系。
“5月3日下午，家里打来电话，说我大女儿不小心摔倒，胳膊摔骨折了，很严重。去了医院，石膏、钢板都上了……”牟满洪心急如焚，而女儿远在千里之外，那种爱莫能助的无力感格外强烈。整个下午、晚上，他心里烦闷，晚上也睡不着觉，干脆多跑几单，结果碰上了女子坠桥落水这件事。
“感谢阿里巴巴天天正能量项目和宁波晚报，给我颁发了10000元奖金，这也是意外之喜。”牟满洪说，他对怎么用这笔钱也有了安排，就是寄回老家给大女儿治疗，“我一时半会也回不去，心里挺内疚的，希望她能早点康复，买点营养品，不要留下什么后遗症……”
牟满洪在自己的出租房里与女儿通电话。记者马涛摄
牟满洪与两个女儿的合影。受访者供图
当个“名人”很不自在
“最享受每天和孩子们打视频电话的时光”
“成名”之后的牟满洪，看起来似乎和以往并没什么不一样。“送外卖哪会有人认识我，戴着头盔，又戴着口罩，就只露出一双眼睛。”说到这，牟满洪笑了。他说，真正知道这个事的，是他在养生馆里的同事，看到新闻后，大家都知道了他是救人的英雄。
虽然牟满洪现在的精力主要在送外卖上，但外卖同行们都互不认识。“我就是简单地接单、送单，大家谁也不认识谁。”说起来，牟满洪很享受这种自在的感觉，无人认识、无人好奇、无人“围观”。因为就在前几天，他在养生馆里上班时，就遭遇到了一件“不自在”的事。
原来，牟满洪工作的养生馆在他成为新闻人物后也“曝光”了。就在前天，一名客人在店里消费时，偶然聊起了此事，得知牟满洪就在店里，立刻很兴奋地想要见一见这位“走红全国”的英雄。牟满洪只好去见了一面，虽然心里并未在意，但隐约觉得：“还是当个普通人好啊！”
“这几天，我电话从没这么热闹过。许多外地的媒体都打电话过来要求采访，还有一些机构、单位说要来看望、慰问的，虽然他们都是好意，但我确实感觉浑身都不自在……”由于工作的特殊性，牟满洪根本没空接电话，也没时间长聊，而他又不懂拒绝，结果耽误了很多次送餐的机会。
“其实，我是有点宅的，生活很简单，除了送外卖就是在家待着。现在，我每天固定的事情就是和老家打视频电话，看看孩子们怎么样。”牟满洪说，只有在这时，他才能体会到亲情和家庭的乐趣，所有的疲惫也在女儿们的嬉笑玩耍中一扫而空。
生活中处处都是2个女儿的影子
“我准备再苦两年，就回家和她们在一起”
说话间，隔壁一间出租房里的一对母女回来了。小女孩大概七八岁，站在门口和牟满洪聊天。牟满洪说，他也不知道女孩叫什么，“看到她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心里自然有种亲切感。”
记者了解到，牟满洪的大女儿和小女儿，分别是5岁和3岁。在他的手机相册里，最多的就是2个女儿的照片。此外，他手机的解锁密码是小女儿的生日，微信聊天界面的背景图片是2个女儿的合影，“只要拿出手机，就能看到她们。”
牟满洪是个爱笑的人，但说到女儿，在幸福之余，多少有些不易察觉的黯然神伤。“大女儿有主意，调皮；小女儿比较听话，很乖。小女儿出生时，我不在身边；如今不能陪伴她们成长，也没给她们一个完整的家……”
这样的话，也印证了牟满洪在救人之后的那句话，“救回一条命，挽回一个家庭”。在他的心中，家是最牵挂的地方，也是最沉重的责任。这些年，他学过厨师、按摩，进过服装厂、五金城……但有了女儿后，他终于找到了方向，“我想当个好爸爸，她们就是我的全部。”
喧嚣过后，牟满洪依然骑行在甬城的大街小巷，为明天的生活而奔波，为千里之外的2个女儿而拼搏。“我想再苦个两年，赚点钱，有点积蓄，就回老家去了。我想和家人在一起，想看着女儿好好长大。”说完这句话，牟满洪抬起头，在他的眼睛里，流露出异样的温暖和光芒。宁波晚报记者马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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