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忙碌的背影。

　　记者陈冬冬

　　这个春节，母亲送了我们三朵“富贵花”。

　　第一朵和第二朵是她在抖音里学来的两道菜的菜名。

　　当我腊月二十九回到家时，她迫不及待地打开抖音收藏夹，跟我说，晚上给你们做这两道菜，名字和样子都很好，叫“花开富贵”，就是第一次做，怕做得不好吃。

　　我有些惊讶，74岁的母亲是什么时候学会看抖音的。

　　第一道菜开始了。

　　母亲先将萝卜切成薄片，泡在盐水中软化十来分钟。接着，放上剁好的肉沫蔬菜之类的馅料，只见她用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拢，馅料自然地就和萝卜片粘在了一起。之后，母亲将它们挨个在盘中摆成一圈。最后，在中间“花心”位置打上一个蛋，一朵造型别致的“富贵花”就做好了。

　　第二道菜是将胡萝卜和山药切片，上下叠放并围圈摆盘，再将裹了馅料的千张切段，挨着放上。然后也是在“花心”位置，用一个小杯子将一大团馅料塑形后倒扣在中间的空当处，又一朵神似重瓣牡丹的“富贵花”绽放在了我们面前。

　　上锅蒸一蒸，美丽的“富贵花”就带着香味盛大绽放了。一家老小争相拍照，母亲就像大明星一般，受到了热烈地追捧。这两道菜，也成了当晚餐桌上的硬菜，瞬间被抢食殆尽。

　　第三朵“富贵花”可就有些费工夫了。

　　母亲的拿手好戏是[火+靠]肉饼，这也是女儿和老婆味蕾中的“奶奶的味道”和“婆婆的味道”之一。每次我们都是连吃带拿，尽情享受着母亲的宠溺。

　　今年回得早，正月初二就要出门，母亲一大早就起来了。今冬温度偏低，在山区尤甚。饼的面团需事先在头天晚上和好，并放在锅中温水里发酵好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母亲先把一大团面揪成十几个小团，擀薄包上馅料再擀薄。为了防止粘连，其间需要时不时地在砧板上撒点面粉。馅料，金华人通常用霉干菜和猪肉，这回母亲用的是夏日晒的豇豆干和肉，她还生怕不好吃，结果表明完全多虑了。

　　一旁的电饼铛，也已经适时加热到位。母亲边擀边[火+靠]，饼儿就一个个“刺啦刺啦”地冒出油和香味来，像是带着过年的兴奋劲和快乐劲。熟一个拿出一个，再放进一个，慢慢地，砧板上就叠了一大摞。我数了一下，共有15个。至此，母亲已经忙活了两三个小时了。

　　母亲做饼时，我和老婆、女儿，围在边上，熟一个吃一个，像极了小时候妈妈烧饭时的场景。当时，我们姐弟四个也这样围在边上，烧好了，妈妈就像找到虫儿的母燕喂巢中小燕一般，夹一些送到我们张开的嘴里，我们每每都特别享受。遗憾的是，长大后，我们姐弟四人天各一方，二姐和三姐还好，工作都在老家附近，属于来“报恩”的孩子。我所在的宁波和金华虽不太远，终究不是想回就回的距离。加上疫情原因，也已数年未回。大姐就更别说了，远在广东，嫁出去后曾有数十年未回，母亲常常因此叹息。生活大抵如此，残缺美，才是它的真相。

　　回到饼上。母亲之后又把这些饼一个个摊开，铺满在砧板上。我说，这好像一朵花啊，但缺个花心。看到边上蒸好的发糕，于是顺手拿了一个，放在中心。发糕圆圆的，上面撒着红色的粉干碎，特别喜庆。这“富贵花”霎时鲜活起来。

　　临行前，这些饼和糕，外加母亲种的油冬菜，还有大白菜、胡萝卜、两头乌猪肉、火腿、春见柑橘等，都收入到了我的后备厢内和后排座位上。每次返程，我的车就像西游记里弥勒佛的“袋子”，可以装下母亲所有的爱。

　　装车时，母亲不小心透了一句话：为了蒸这些糕，她早上2点就起床了。

　　我心头一酸，感到懊悔，只因之前自己说了一句我要早点出发。此时才明白，母亲把万般不舍都化在了这一笼笼的发糕和不断地从冰箱、从房子里搬来的“回货”之中。父母，永远对我们无有不应，他们的爱永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父母的爱，就是人间最美“富贵花”！

　　写于2023年1月24日

编辑： 蔡嘉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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