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开启，潮新闻记者发现，全国近20个省市已发文明令禁止学生参加“商业支教研学”项目。浙江、黑龙江等地的教育主管部门在明确研学概念的同时，也进一步明确了研学目标以及发展规范。
6月9日，由潮新闻报道的“商业支教研学乱象调查”，引发了教育、文旅、市场监管等相关部门，对全国研学市场进行大规模“体检”、整顿。
然而，一个月过去了，“支教研学”商业行为依然没有彻底消失。记者发现，有的商业机构甚至在7月4日，还在发布“贵州支教研学营”的开营通知；有的商业机构则在删除线上报名链接后，依然可以接收线下报名……
暑期开启前后，全国多省发文
要求学生不参与“支教研学”
最近一个月，潮新闻的“商业支教研学乱象调查”系列报道，引发了各地教育、文旅和市场监督管理等多部门的关注。特别是各地相关要求通知下发后，经过再度查询了解，记者发现，此前热推“支教研学”项目的几家主要研学教育机构、基金会等，都已将相关产品下架，不再对外出售，并取消原计划“支教”行程。部分机构将涉及的团费，也已悉数退还报名者。
“大凉山‘支教研学’下架是在6月中旬。”多名新东方工作人员在近日向潮新闻记者证实，起初他们只是在“新东方文旅”小程序列表里去掉“支教研学”产品，但链接仍然可以正常访问并接收报名，对外则称“大凉山支教已经报满了，推荐去贵州支教，如果后续有名额可以调剂”。“真正明确下架、删除所有‘支教研学’产品，是在6月下旬。”
6月28日，记者也从凉山彝族自治州教育和体育局获悉，凉山州已印发《开展全州社会支教研学专项治理工作方案》，以半年为期开展针对“支教研学”商业行为的治理。此外，当地已紧急出台了多个管理办法，不断完善支教机制，依法打击把学生当成不法活动谋利道具的行为，让社会各界回归支教工作的公益初心。
此前一天，即6月27日，黑龙江省研学实践教育协会就发布《黑龙江省研学实践教育行业诚信自律公约》，其明确提到“研学实践教育基地、营地不得以营利为目的组织开展研学实践教育活动，不得违反教育性、实践性、安全性和公益性等基本原则”。
而今，暑假已开始，多地也积极出台举措通知，防止“商业支教研学”蔓延。潮新闻记者粗略统计，截至7月8日，北京、浙江、江苏、云南、贵州、湖南等18省发布了《暑期中小学生研学活动特别提醒》（下称《提醒》）。
浙江省教育厅通知截图
7月4日，浙江省教育厅办公室关于印发《浙江省中小学生研学旅行课程指南（试行）》的通知，并发布浙江省中小学生研学旅行课程学段目标，依据中小学综合实践课程指南，将价值体认、责任担当、问题解决、创意物化4个维度，融入明确研学要求。
7月5日，杭州市教育局官方账号“杭州教育发布”提示：“请准确把握中小学研学旅游的育人方向，紧扣关键要素，关注研学课程内容，不参加以研学旅游行为名义组织或动员中小学生参与的‘支教研学’等活动，不参加以为研学名义变相开展的学科培训。”
此外，湖南、福建、云南等教育主管部门还提醒“选择研学项目要理性”——“中小学生心智尚不成熟，不具备支教专业素养和教学技能，不适宜参加所谓‘支教’活动，可利用暑期引导孩子参加与年龄、智力水平相适应的志愿服务活动，培养社会责任感，提高自身能力和综合素质，避免盲目跟风。”
其中，宁夏、湖南、河南、江苏、内蒙古等地教育厅提到，学生及家长要正确区分学校组织的研学旅行活动和社会上打着“研学”幌子的其他收费活动，理性看待并慎重选择社会上的所谓“研学”“助学”“夏令营”和校外培训等项目。
值得一提的是，相关《提醒》还重申了“何为研学”。多地省市教育厅提到，中小学生研学旅行是由教育部门和学校有计划地组织安排，通过集体旅行、集中食宿方式开展的研究性学习和旅行体验相结合的校外教育活动，是学校教育和校外教育衔接、综合实践育人一种创新形式。
此外，针对研学内容不明确、研学、支教、公益三者边界模糊等问题，多地教育主管部门也细化了研学指南、管理办法等，对进一步规范、整顿研学市场具有指导意义。
研学市场上
仍有“支教研学”项目销售
即便如此，潮新闻记者调查发现，虽然各地相继出台了一系列通知要求，但有些机构目前依旧还在销售“支教研学”项目。
7月5日，潮新闻记者就以消费者身份向多个研学销售机构询问“支教是否能发团”等问题，均得到回复：“确定能去。”
例如河南郑州一家名为“桑桥心理教育”的心理服务机构，正在出售“贵州支教研学营”产品，并于7月4日发布了开营通知。据该机构工作人员李艳介绍，他们去年开始做“支教研学”，“上个月大凉山支教研学被媒体曝光后，今年支教研学项目受到影响，我们确认可以出团，就发布了出营通知。”
7月5日“桑桥心理教育”贵州支教研学营开营通知截图
据开营通知显示，该机构推出的“贵州支教研学营”将于7月29日-8月4日举办，为期7天。李艳表示，这个“支教研学”项目售价7380元/人，目前一些报名者已经开始订机票，“有的报名者，是从西班牙巴塞罗那回来报名贵州支教营的，社会实践、公益支教证明，我们都可以盖章。”
李艳称，报名“支教”的学生将会获得由“简单蓝心理教育志愿者组委会”落款及盖章的32小时时长“贵州支教服务”志愿服务证明。
潮新闻记者注意到，“桑桥心理教育”账号主体为河南桑桥教育咨询有限公司。当被问到售卖资质时，李艳坦言：“我们是家心理服务公司，其实并没有出售研、组织研学产品的资质，但有合作方。”
从产品链接看，包括“桑桥心理教育”、厦门扒乐研学、littlewave小浪花等机构均还在出售“贵州支教研学营”产品。潮新闻记者点开相关产品页面看到，“支教”介绍、图片和标题等都是相同的，而且主办单位署名都是“广州卓越教育研学”。其中“桑桥心理教育”还出具了由“广州卓越教育研学”盖章的“支教研学营”活动证明。
“桑桥心理教育”提供的“支教研学营”证明
7月6日，潮新闻记者以消费者身份向“广州卓越教育”咨询，“四川大凉山支教、贵州黔东南支教，这两个是否都可以选择？”
该机构工作人员应鹏远回复：“嗯，对。四川大凉山支教7月每周都开团，8月没有；贵州黔东南支教从7月到8月中旬，都有团。”
截至记者发稿时，“桑桥心理教育”和“卓越教育”微信公众号发布的“贵州支教研学营”产品链接已经删除。尽管如此，当潮新闻记者再次咨询报名“支教”事宜，李艳表示仍可以接收付款报名。
此外，北京优爱未来文化交流有限公司下属的“朕的小时候”微信公众号，则正在销售涉及云南、贵州、湖南等地的多期“支教研学”项目。最近，该账号连续发布“火热招募”以及“云南补位”通知，相关“支教研学”项目售价均在6000元以上，时间涵盖7月中旬到8月初。
一些机构还在售卖“商业支教研学”产品。图片来源售卖链接截图
“暑假来临，要防止‘商业支教研学’乱象再次发生。”华中师范大学素质教育研究中心主任陶宏开向潮新闻记者表示，一方面，要把这些商业机构堵在门外，让这些项目进不了校园、乡村；另一方面，研学市场也需要健康、有序发展。当下，教育主管部门应当明确研学目标、课程指南等，关注给城市和乡村学生提供相应的文化补充和实践经验需求，以防商业机构偷换研学、支教、公益概念，而从中擦边牟利。
（本文李艳、应鹏远为化名）
编辑： 郭静纠错：171964650@qq.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