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截青山一座亭 奉化朝阳路有座“夆山”

　　戴德彝纪念碑

　　戴开基

　　奉化朝阳路南端有三幢民楼，紧靠一座小山，围墙将山之一半围入院内，墙外一半像被利斧砍去。问山何名，老者说：“几十年前叫官山。”个别戴姓老者补充道：“古称夆山。”

　　六七百年前，戴氏族人居此山南耕读生息。他们日日与山相逢，“夆”义遭逢，即名夆山。屋间有小巷通往西街，即名戴家弄。610年前，夆山脚下的戴德彝学而优则仕，去京任官。9年后，燕王兵入南京，戴德彝继方孝孺之后也拒绝起草登极诏，人亡家破，夆山成为官山。又过了130年，后来的皇帝为其昭雪，赐谥立祠。邑人为德彝及弟德懿造了明德坊(戴德懿牌坊于20世纪80年代末被拆)。

　　戴德彝生于1364年，字邦伦，生性耿直，聪慧过人，所作诗文，慷慨激昂。早年与方孝孺讲学于妙相寺，后同入宋濂门下，两人意气相投，共怀报国大志。1394年，他三十而立，殿试探花，授翰林院编修。1397年升侍读。是年发生了史书上称为“南北榜”事件：翰林学士刘三吾与纪善、白信滔主持洪武卅年会试，榜发，录取者尽南人，北方士子大哗。朱元璋命侍讲张信与戴等复查，结果仍无北人上榜，群情愈炽，均疑南人结党，官官相护。朱元璋晚年性暴，常因小事杀人或兴大狱，此时就杀了白信滔、张信，八十五岁的刘三吾戍边，会元宋琮也无辜充军。据戴氏长者口述相传：德彝曾上疏，奏彼等奉圣命秉公复查，然南北方在文化上确存差异，如仅以文辞取舍，北士似难胜出，为南北和谐，四海一家，请参前朝例，恩开特科，按圣意定考试项目和题目，则各种人才均能脱颖而出等等。朱元璋果然亲出试题重考，并录取六十一人，都是北方士子。

　　1398年，朱元璋死，孙朱允炆立。改德彝左拾遗、参修“太祖实录”，掌谏议国是、振纲饬纪；召汉中府教授方孝孺为侍讲学士，主理“太祖实录”。老友重逢，过往更密，共议行王道施仁政事。1420年，允炆纳齐、黄削藩计，朱棣起兵南下攻克南京。方孝孺拒草登极诏，慷慨就义，被灭十族，死873人。德彝绝食三日，作临难诗：“临危生死决须臾，为国宁怜家与躯，继志情殷愧力短，承先念切遇时渝，关山欲断春秋泪，骨肉长分南北区，手泽遗今无复守，聊凭风雨泣桑榆。”朱棣素知方、戴文名，遂召德彝，其志不移，被杀，并遭灭门之祸。其从弟德祐妻家居奉化，闻变急焚宗谱并匿二子于乡，得延一脉。

　　60年前，我初登官山，见坡缓山低，仅一土丘而已！待山被劈后，观被劈断面悬岩陡峭壁，壮丽奇姿，忽生山似德彝的想法，温文儒雅的一个文士，面对生死也显示出铮铮铁骨、英烈本色。山成为一座天然纪念物。同时，在华顶山仙人洞下，戴氏聚居地黄夹岙村口，由德彝后裔戴岳轩发起、捐资建造的纪念碑亭，于1999年清明节前落成。毛翼虎先生手书“显忠亭”三字，并撰亭柱楹联：“取义成仁传正气，尽忠行孝育文明”。碑正面大字：“乾坤正气、山河清气、毅直公戴德彝纪念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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