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邮箱 注册
您当前的位置 :中国宁波网 > 新闻中心 > 宁波新闻 > 文化·体育 正文

奶奶在我手心里画了一只眼睛——杨丽萍访谈

http://www.cnnb.com.cn  中国宁波网   2013年10月20日 08:15   【 】 【打印
0

记者:您说小时候奶奶在您手心里画了一只眼睛,告诉您跳舞就是和神对话,这话怎么理解?

杨丽萍:奶奶在我手心里画了一只眼睛,就是要告诉我眼睛有很多种,心灵的眼睛、灵魂的眼睛都可以用,要去看别人看不到的、感觉不到的。比如一个渔夫在划船,一只燕子掠过金色的水面,他没有另外的心情和另外的眼睛去观察和感受,他会很辛苦,只能去讨生活;如果这个渔夫划着船,看到阳光落在水波上金光闪闪,觉得今天太美好了;看到一只燕子掠过,翅膀的扇动那么漂亮,那他就会觉得很快乐。跳舞也这样,如果你觉得跳舞很辛苦,怎么还不结束,那就是没有跟神对话,你没有感觉,没有心灵的升华;如果你觉得跳舞特快乐特美好,那就是跟神对话了。

记者:您曾说跳舞就像种庄稼,有播种就会有收获。可是艺术毕竟不是庄稼,怎么平衡艺术与市场的关系?

杨丽萍:其实,艺术和商业本来就不是对立的。现在有些人认为艺术的东西是没有票房的,我不这么看。好的艺术一定是有票房的,我不拒绝商业。不管是跳舞也好,还是其他艺术门类也好,就像种庄稼一样:种的过程就是挖地、播种、收割,然后需要卖出去,而只要用心耕种就能吃饱,这是一个自然的过程。舞蹈也是如此。因此,根本不用担心市场。

舞蹈是一种精神粮食。首先我们要吃饱了才能跳舞,这是肯定的。如果吃不饱去跳是没有力气的,我们所追求的美的东西其实都是吃饱了以后,才去做的。非常清楚地是你要买一条孔雀服,你必须挣到有一条买孔雀服的钱,才可以去搞艺术,再去制作那条裙子然后上台。而不是去埋怨没有钱制作那条孔雀裙,上不了台。

但是如果一个人把做生意看得比什么都重,把赚钱看得比什么都重,就本末倒置了。所以要做既要能赚到钱,买到孔雀裙,也要让那条孔雀裙充满灵性、充满空灵,当然这是很难的一件事。我想这就是所谓的艺术与市场的平衡吧。这个原理我很清楚,所以不会迷失。

当然在舞台上种好“庄稼”更加难一些,很多人写小说,但真正写好的没有几个,很多人画画,能够留下好作品的也不多,所以艺术是需要天赋的,只有少数人才能成功。这本身跟商业没有关系。

记者:目前抢救和保存、发展原生态的民族民间舞,已经引起多方面人士的关注,您的切身体会是什么?

杨丽萍:你看我身上戴的绣片,这是苗族手绣的。还有我的绣花鞋,这是白族的。这些东西多美啊,可是现在村寨里穿的人越来越少,年轻人有一手好绣工的也越来越少,他们宁愿去穿牛仔裤和皮鞋。这让我有时候觉得很恐惧。舞蹈,是很多民族远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先民们淬火而歌,汲水而舞,婚丧嫁娶都离不开歌舞。舞蹈曾经是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现在却在濒临消失。我为什么要搞原生态,就是要把民族的东西从最深远的地方挖掘出来,在舞台上还原;把那些在民间的、即将消逝的舞蹈整合出来,用舞台形式留下来,保护起来。老实说,我真的害怕来不及了,有很多东西已经没了。

做《云南映象》时,我对民族舞的要求很简单:去酸、去甜、免杂。还原民间舞蹈的魅力,还原原生态的本真,不要去模糊它、丢弃它。民间很多原生态的东西很野、很狂、很美,有些人偏要去给它镶金、镶银、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破坏了!那种蓬勃的生命力才是民间舞蹈的根本,所有的民间艺术也都是如此。

当然我们不是所有的都去还原,而是在尽量地挖掘原来民族民间舞的基础上,去创造一种新的民间舞。这些新创作的民族舞蹈作品也会具有流行性,就像通俗歌曲一样流行,不一定只能存在于村庄中。也许50年后,甚至更长的时间,民族舞蹈还会活跃在人们的生活中,这才是它最理想的未来。

记者:您的服装非常有特点,去年您的藤篮子秒杀了时尚圈,您所理解的时尚是什么?

杨丽萍:嗯,我非常喜欢这样的一种服装元素,因为它很有特点,像我的这些绣花,都是一些老绣片,还有苗族的银器,这些东西都是手工艺,都是从民间淘来的。我还喜欢麻布面呀这些天然的材质,因为觉得有很温暖很天然的质感。这些古老的东西,你会觉得它承载着历史和文化,本身又很有设计感,只要稍微变一下,搭配一下,它就会焕发出另外一种光芒,其实就已经很时尚了。

记者:您有特别欣赏的舞者吗?

杨丽萍:每个舞者我都欣赏,我觉得每个人都是很好的舞蹈家,只是不同罢了。我甚至特别崇拜一只蝴蝶,我觉得它是最好的舞蹈家。

记者:您曾经担任《舞林争霸》的评委,您对于参加比赛的年轻人有什么建议么?

杨丽萍:现在我比较忧虑的是大同,跳的都是街舞、拉丁,但是民族舞和古典舞很弱,我很担忧。别人觉得我可能看问题很狭隘,但是我坚持我的主张。

记者:完成了《孔雀》巡演以后会转向哪些工作?

杨丽萍:有媒体说我这次是“收官”作,是指我的舞台表演,演出完《孔雀》巡演,我就不上舞台了。当然作为嘉宾出访国外时会演出,这个例外。而对于创作,我是不会退休的。也就是说,将来的身份,更多是编剧、编导,更多的是要创作作品。

舞,仍然还是会跳。你看,我在创作中肯定要示范舞蹈,我还可以在田间地头采风时跳,可以在阳台上跳,可以在想跳的时候跳。俗话说,三天不练功,一定腰腿酸,对于我这个保持了几十年练舞习惯的人来说,不跳等于是在谋杀自己。

还有,我希望《云南映象》有一个属于它自己的剧场,和它气质相符,而且是不靠别人出钱,可以自己把自己养起来、完整起来。它会是一个活的博物馆。舞蹈是因为跳才生动,你看图片、录像或者村子里变了味儿的舞蹈,不如有一个活的标本。就像如果没有恐龙的骨架留下来,我们今天也不会知道这种生物曾经存在过。

编辑: 陈奉凤
相关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