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承诺坚守23年
丈夫的这次意外,光医药费就花了近10万元,让这个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举步维艰。从宁波出院后,杨瑞珍又央着亲戚借了一笔钱,带着丈夫到上海治疗。
找到医院后,因为床位紧张,杨瑞珍带着丈夫租在医院附近的地下室。“当时没经验,地下室很潮湿,没过几天他身上就开始溃烂,过了半个月等有床铺时,他身上的脓疮烂得有碗口那么大,里面白森森的骨头都能看得到。”医生看到后,连连摇头,让杨瑞珍赶紧回家,这样的伤治不了。好不容易来趟上海,医生看都没看,就让她回家,杨瑞珍说什么都不答应。后来医生拗不过她,便说只有等身上的褥疮好了才能看病。
年轻时的他们多么登对。
“只要能看好病,我做什么都愿意”。听了医生的话后,杨瑞珍带着丈夫回到了家里。因为没钱,杨瑞珍每天用淡盐水擦洗丈夫身上的褥疮,后来听说奉化尚田有一个老人家有秘方专门治褥疮,又骑着自行车赶20多公里的路去买草药。“老人家知道了我家的情况后,不肯多收钱,每次去就收十元、五元成本费。”说起这件事,杨瑞珍仍是感激不已。每隔半个月就骑着自行车去一趟奉化,看着丈夫身上的伤口慢慢缩小,杨瑞珍才渐渐放下心来,到了第三年,伤口终于痊愈。想起当年医生的话,杨瑞珍又带着丈夫到上海去看病,接诊的医生说,这样的病根本治不好,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医生的再次宣判,让杨瑞珍彻底死心,“既然治不好,不能让他站起来,那就让他好好躺着我来照顾他。”
从23年前的这场意外开始,杨瑞珍就再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不管白天还是晚上,每隔一两个小时就要帮丈夫翻身,按摩……这么多年来,她再也没出过一趟远门,有时候去镇里办点事也是急匆匆就赶回家。“家里有他在,我不放心啊。”为了贴补家用,附近一家生产手电筒的爱心企业,让她把产品带回家来做。“因为他不能离了人,产品在家里做,每个月也有七八百块,过过日子够了。”
因为爱情不见沧桑
那天下午,虽然屋外不见阳光,但在杨瑞珍只有几平方米的小屋里却是温暖的。除了讲丈夫的病情,更多的是讲起他们年轻时候的故事以及日常生活点滴的幸福。
杨瑞珍告诉记者,自己18岁的时候就认识了戴加军,两个人一见倾心,悄悄定下终身。不过杨瑞珍的大胆行动,却激怒了家人,认为女儿有文化有一份好工作,而戴加军家兄弟姐妹多,父母年纪又大,只是靠捕鱼为生,女儿嫁过去肯定要吃苦。但是爱情战胜了世俗,杨瑞珍最终还是和戴加军走进了婚姻的殿堂,一年后,可爱的女儿呱呱坠地。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凭着两人的勤劳和智慧,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也是殷实而幸福。
“其实知道自己不能站起来的那一刻,想死的念头就一直没断过,只有我离开了,她才能过上好日子,我真的不想拖累她。”从来不觉得苦的戴加军说起妻子,眼眶一片晶亮,“现在她照顾着我,但是等她年纪大了,谁来照顾她?没人陪她去医院,没人陪她……”“哎呀,你不要说了嘛。”还未等戴加军把话说完,坐在一旁的妻子连忙打断他。
只要丈夫还活着,就是最大的安慰。杨瑞珍总是不断地宽慰着丈夫,有他的日子再苦也是甜。
在这个拮据的家庭里,有着我们很多人无法企及的幸福和满足。“我们过日子,只要两个人开开心心,比什么都好。现在囡长大了,独立了,不用我们操心。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平平安安,陪着他一起走下去。”杨瑞珍的话一直在我的脑海里回荡着。(记者潘旭婷)
记者手记
接到这个采访素材,起初我是抱着一丝同情心去的,原以为,这样的家庭需要媒体的宣传渴望更多的社会帮助。
但是到了之后,见到杨瑞珍那平和的神情时,我发现自己错了。在一个下午的采访中,听到更多的是他们的笑声,以及相互之间的打趣。在聊天过程中,躺在病床上的戴加军也常常会插上几句话,好像说的是别人的病情,而关于幸福的点滴却又记得那么清楚。
在他们两夫妻脸上看不到凄凄艾艾,更看不到抱怨的戾气,在这个贫寒而又不幸的家里,他们感受到的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幸福,即便已经相守相望23年,即便未来可能有更多不可预测的困难在等着他们,两个人依然肩并肩,手拉手,迎着朝阳去过好每一天。
在杨瑞珍夫妇看来,身边的人都是幸福的,有健康的身体,有可以牵手一辈子的爱人;而自己也是幸福的,因为他们有一颗相爱的心,有爱的日子即便坎坷也不见沧桑,因为所有的尘埃在爱情面前总会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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