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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大利亚著名摄影师休·布朗来宁波开摄影展

http://www.cnnb.com.cn  中国宁波网   2014年04月27日 08:14   【 】 【打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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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镜头捕捉即将逝去的生活方式

三江访谈

人物名片:

休·布朗,是一位澳大利亚的专业摄影师,他长期从事纪录片的拍摄,用镜头捕捉正在消失的风貌。2006年,他开始在世界各地参与矿工项目的摄影,去印尼的活火山拍摄人工提取硫磺,去印度拍摄一些手工煤矿,在澳大利亚的皮尔巴拉和金伯利地区拍摄16年,并拍摄生存探险的纪录片。

出版有《澳大利亚野生内陆的荒凉》、《澳大利亚内陆的万花筒》、《金伯利———灵魂的土壤》、《皮尔巴拉———澳大利亚古老的中心》、《澳大利亚地理杂志》、《探索澳大利亚》等。

4月25日,由澳大利亚西澳洲政府文化及艺术部、宁波市恒厚实业有限公司、宁波市文化艺术研究院等联合主办的《日渐缩小的世界风貌》休·布朗摄影展在宁波美术馆展出,展期到5月4日结束。

□记者  陈晓旻 

记者:欢迎您把摄影作品带到宁波,让我们有机会欣赏来自海外的摄影艺术。怎么会想到来宁波开摄影展?

休·布朗:首先非常感谢韩培生先生以及宁波美术馆,由于他们的帮助,本次展览才得以举行。我还要感谢西澳大利亚文化艺术部和麦克杨先生所提供的帮助。

两年前,在一家铁矿石公司工作的麦克杨先生联系我,委托我陪同一位中国艺术家,也就是韩培生先生,一起去西澳大利亚的皮尔巴拉地区。皮尔巴拉地区中心地带的卡瑞吉尼国家公园,拥有世界一流的自然风光。这七天的旅程很愉快,不仅让我欣赏到了韩先生的艺术,也让我们成为朋友。韩先生走的时候邀请我来中国宁波举办一次展览会。我在心里记住了韩先生的邀请,今天这个梦想真的变成了现实。

策划这个展览的时候,我对主题的定位有点犹豫。因为我曾在世界各地工作过,我摄影工作涉及的范围和题材广泛而不拘一格。我的目标是拍出有意义的照片,而并不仅仅是美观漂亮的照片。近几年,我的一个愿望一直激励和指导我的工作,那就是希望能够捕捉和记录我们这个世界的某些方面正在迅速变化或消失的景观。例如,丛林人和他们的故事、消逝的风景、不断变化的城镇和产业,还有逐渐消失的职业。

最后我选择了地貌图、手工矿井、皮尔巴拉人像、皮尔巴拉地貌航拍、皮尔巴拉大规模矿井等五个主题的97幅作品,我想能够通过摄影作品和中国建立一种连接,皮尔巴拉地区所生产的大部分铁矿石都提供给了中国,为这里过去20年所进行的巨大产业变革提供动力。透过这些建筑物、道路、桥梁和工厂,你们所看到的这些自然景观和中国发展的城市其实是密切相关的。

记者:以前您对宁波有所了解吗?会拍摄宁波题材的作品吗?

休·布朗:之前我对宁波不了解。要了解一个地方的文化,需要一个很长的过程,还要熟悉当地人们的吃穿住行和生活方式等。到了宁波后,我发现人们特别友好,也很风趣。

我不会拍摄别人拍过的题材,比如宁波的高楼大厦和风光,那就不是我的作品。我想尝试了解的是城市当中的人,特别是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那些从农村到城市来工作的普通人的面孔,挖掘他们的故事,以及中国的快速发展如何反映到这些普通人的身上。

我想拍的是日常生活中实实在在的人,了解他们的生活,通过他们来反映整个世界的发展,这也符合我在澳洲拍摄的那些系列的主题。

我已经拍摄了很多澳洲矿山、矿区的人,到宁波后我去了钢铁厂,去拍摄中国的钢铁工人和他们的状态,这种连接很有意思。我还准备去拍北仑港,我知道这是个很大型的码头。通过互动和合作,我们可以看到世界是如何发展的。

记者:您的作品基本上是主题性的纪实摄影,怎么想到去拍摄矿工?

休·布朗:采矿业在我过去20年的生命中是一个关键词。我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现在世界上最大的矿业公司,而且我的工作生涯大多数时间都和采矿业相关。最初是商业目的,而现在是出于艺术。在摄影方面,我已经拍摄大型采矿项目十多年,而正是通过工作,我结识了手工采矿者。

本次展览的目的不仅是展示为中国的路、桥梁和建筑行业供应铁矿石的行业,还旨在展示那些使用现代方式进行大规模采矿的矿工和那些仍然在使用150年前的方法和工具采矿或者仍然手工采矿的矿工。如今这些手工的工具和方法正在迅速改变,而我的目的是在这种变化把一切痕迹都抹去之前尽可能多地捕捉这种即将逝去的生活方式。

我第一次接触到手工矿业,是在2006年去非洲的一次旅行途中,我当场就被吸引了。从那以后,我开始了我的拍摄之旅,去过的地方有布基纳法索、刚果民主共和国、加纳、印度、印度尼西亚、马里、刚果共和国和塞内加尔。

那里矿工的工作时常伴随着危险,当然也意味着拍摄者是非常危险的。矿井经常出现地下矿井坍塌和气体泄漏事件。我经常选择在晚上拍摄,因为晚上可以控制光线。在地下环境中有时一周工作7天,有时一天工作24小时。 

记者:能给我们讲讲其中的故事吗?比如去印尼的活火山拍摄人工提取硫磺的故事。

休·布朗:那个经历确实令人惊奇。我曾经跟这些手工矿工吃住在一起,营地就在活火山口300米之外的地方。有时也和他们一样去干活,去体验他们的生活和工作。我发现,那些工人干活很拼命,而且非常镇定,他们往上一公里去活火山口取矿石,然后举着100多公斤的矿石在崎岖的火山岩石缝里往下走3公里。有时脚被灼得惨不忍睹,因为长期在活火山口工作,喷发出来弥漫在空气中的硫磺把他们的牙齿腐蚀得黄黑。在这样的环境下,人是如此的渺小。火山随时可能喷发,把人湮没。火山如此可怕,但是拍摄出来的瞬间又如此美丽,火山带给人们的又是丰富的资源。

记者:您曾在澳大利亚西部的皮尔巴拉和金伯利地区拍摄16年,主要为了拍摄那些即将消逝的风貌,您想通过摄影作品告诉人们什么?

休·布朗:我不想告诉人们什么。万事万物时刻都在变化着,人也一样,改变是生活的一部分,我们不能停止改变。

在西澳大利亚皮尔巴拉地区,那是一片很古老的形成于25亿年前的神奇土地,有着独特的地貌,很不容易。但是这个地貌也在不停变化着。我的地貌拍摄工作旨在拍摄皮尔巴拉具有代表性的地点,以便在未来充当历史的标记,而不是拍摄一些漂亮的照片,也可以说是在那些漂亮而有价值的地点捕捉它们最令人惊叹的时刻,拍出有价值的照片。

在这片土地上的许多人身上的故事也是丰富而独特的,他们的故事反映了消失的时代,我所做的就是如实记录这些历史,记录那些变化着的地貌、城镇、工业、人们及属于他们的故事。在这次展览中,有部分照片记录着自1998年以来我所遇见的了不起的人们。他们来自各个行业,比如金矿勘探者、地下采矿工、直升机飞行员、牧场主或管理员、土著艺术家、贸易商等。

我有时在想,到现在为止,我所做的所有的记录重要吗?也许对于这个历史来说并不重要,但是对我来说,是一种责任。对我来说,摄影不是享受,而是一种目的,一种使命感。我是带着这种目的和使命感投入到我的工作中去的。

记者:您还拍摄生存纪录片,那应该很有挑战性?

休·布朗:曾经我有一次独自到丛林里生存的经历,是我独自一个人徒步10天的生存记录。什么食物都没有带,包括水,在温度45℃以上的恶劣环境中,随时会有鳄鱼、毒蛇、犀牛等各种凶猛的动物出现。我只带了水壶、地图、生命包、取火工具,所有的一切我全部凭借最原始的方式获取,水是通过把塑料袋绑在树叶上收集露水获取的,食物是我通过钓鱼和摘野果获取的。

很多镜头的拍摄都具有挑战性。最长的一次等待了30多天,为了拍摄一个镜头,当时我几乎不确定会不会出现。2005年,我拍摄完一幅照片后,在一场大型沙尘暴中被闪电击中。不过我还算幸运,历经危险的环境都能安然无恙。

记者:纪实摄影如今是世界摄影的主流,您认为怎样才能拍好这类作品?

休·布朗:一张照片的价值不能仅用美学的观点去衡量,还必须从对人类和社会在视觉上的表现强度去判断。纪实摄影是解释人与环境、人与社会活动之间相互关系的解说性照片,让后人看过之后可以感受到那个时代。不管什么主题和工作方式,不管是社会事件和人物风景,都是反映当下,为将来作影像实证。

我对摄影没有专业的学习,开始只是出于爱好。中国有句话叫:活到老学到老,对我来说也是如此。我永远在学习中一点一点地前进。我当时在东澳的大公司做管理咨询工作,每天常规的生活,忽然觉得累了无聊了,于是我就搬到了西澳。没想到后来摄影竟成了我的职业。

开始为了摄影,一到周末,我就独自一个人驾车2500公里,从周五下午两点出发,直到天亮到达我想要拍照的地方。晚上只睡两三个小时。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去做摄影,提升了我的技术。我也在职业和爱好之间犹豫了两年,最终作出了艰难的决定。因为把爱好变成职业,我怕投入的激情会变化。很幸运,摄影成为我的职业十多年了,我对它的激情依然如此。

直到今天,我看到好的照片,还是会研究是怎么拍摄的,然后怎样去提升我的摄影水平。但是专业知识到了一定的程度,需要在实践和尝试中追求一种新的平衡,那就是情感和技巧的平衡,好的作品绝不仅仅是技巧的展示。技巧可以提升你的水平,但绝对不是摄影作品质量的全部。近些年,我认为摄影的态度更重要,因为我知道如何让自己的作品与众不同。

记者:现在许多人喜欢用手机拍摄,对此您怎么看?

休·布朗:对,这是一个很大的变化,现在全世界的人都喜欢用手机拍摄,因为很方便,而且科技让手机摄影的质量越来越好。过去我们会把照片打印出来,装在相框里。现在拍照太容易了,我们会把照片保存在电脑或者手机里,甚至随时可以删掉。手机让相片的数量大大增加了。

我觉得手机可以随时记录我们的生活,这很好。手机也可以做纪实的摄影,只要你喜欢。但是我们依然需要相机,相机的照片是手机无法达到的质量高度,同时相机握在手上能让我思考,在我按下快门时的毫秒瞬间与被拍摄对象间有某种程度上的情感连接,但用手机拍我只在乎画面好不好看。

稿源: 宁波晚报   编辑: 杜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