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盐商：大运河托起财富“巨轮”

王鹏 摄

第十九站·扬州

记者 程鑫 

看过《康熙大帝》、《李卫当官》等影视剧，昔日扬州盐商的经济实力、政治势力以及他们的生财之道都曾给观众留下过深刻的印象。

循着他们的足迹，《大运河：我们未来的生活》全媒体行动采访团，来到有着2500年历史的扬州古城。在运河边这座“歌吹沸天”的繁华都市，从风格各异的私家园林，到繁华依旧的历史街区，处处都能找到盐商的痕迹。扬州运河哺育了盐商，而盐商又为扬州留下了一段厚重的历史。

盐商财富令乾隆惊叹

“扬州盐商……拥有厚资，其居室园囿，无不华丽崇焕。”这是乾隆皇帝有感于扬州盐商的财富而发出的感慨。

扬州盐商，不仅在绵延千里的古运河沿线，甚至在中国历史上都是一个特有的现象。

在扬州古城的运河边，至今保留着数十处盐商的宅第：两淮盐业商总黄至筠的个园，商总汪鲁门的豪宅，弃官盐商卢绍绪的宅第……

那一座座匠心独具、令人叹为观止的高墙深院和私家花园里，尘封着太多兴衰沉浮的历史故事。

在个园，这里的每块石头，每处建筑都讲究到了极致。从扬州市政府退休的钟立生先生向我们讲述，光是园里堆砌假山的石头，就有来自无锡的太湖石、安徽宣城的宣石等等，都是通过运河船运到此。窗户上的彩色印花玻璃，当时是从海外进口而来，价格超过白玉，所有这一切，无不彰显主人身份的显赫和昔日的奢华。

在扬州有名的瘦西湖，我们看到了湖上那座造型秀丽的莲花桥和对面小山上的白塔。莲花桥黄瓦朱柱，配以白色栏杆，亭内彩绘藻井，富丽堂皇。

“老扬州”张友明向我们介绍，莲花桥是清朝扬州两淮盐运使为迎接乾隆南巡，特雇能工巧匠设计建造的，而那座白塔则有一段流传至今的传说。相传乾隆一次游览瘦西湖，船到莲花桥畔，乾隆感慨，这里多像京城北海的琼岛春荫啊，只是少了一座白塔。随行的有很多当时富甲天下的大盐商，为讨皇上欢心，不惜万金，连夜就用盐堆砌了一座高塔。次日，乾隆以为有白塔从天而降，龙颜大悦。乾隆离开后，两淮盐总江春就筹资建造了这座白塔。

江春，这位清代客居扬州业盐的徽商巨富，就因其“一夜堆盐造白塔，徽菜接驾乾隆帝”的奇迹，而被誉为“以布衣结交天子”的天下最牛徽商。

扬州盐商随运河而兴

扬州盐商的兴起，得益于得天独厚的运河船运之利。

大运河扬州段北起淮安与宝应县界，流经宝应、高邮、江都等地，南至瓜洲入江口，纵贯全市，全长１２５公里。

站在京杭运河古邗沟故道，７１岁的扬州老人宋光宏告诉我们，数公里长的邗沟，可称得上是古运河上的第一锹，中国大运河的历史就是从这条小河写起的。隋朝时，京杭大运河开凿贯通，将扬州城内的水系连成一体。方圆数百里内，河道纵横，水陆交通便捷，扬州成了南漕北运船舶必经之咽喉。自此，扬州逐渐繁荣，成了商贾云集之地，而其中最为显赫的就是那时的盐商。

当时，扬州附近有全国最大的海盐产场，历史上曾一度流传着“两淮盐，天下咸”的民谚，而两淮盐业的管理中心又在扬州，扬州自然也就成了两淮盐商的聚集地。

扬州盐商的宅第，大多傍运河而建，占尽了天时和地利。盐业领头羊汪鲁门的故居在扬州的老城南河下。那里紧靠古运河，不远处就是当时的古渡码头。作为两淮盐业的营运中心，扬州城里盐商云集，水上盐船如梭。汪鲁门把家设在古运河边，正是看重了那里船运便利之优势。

盛也官商衰也官商

运河船运之地利孕育了扬州盐商，但盐商的兴盛，更大程度上依赖于当时的盐引制度及由此而产生的垄断经营。大运河联合申遗办副主任姜师立说，扬州的盐业经济，本质上就是典型的官商经济。

明清时期，政府采取官督商引制度，紧紧控制了盐的专卖权。盐商必须先到有关机构购买盐引，凭盐引到指定盐场买一定数量的盐，然后运到指定的地方销售，在规定的范围内有专卖特权。特权导致的结果，就是垄断了盐源的盐商可以左右盐市的价格。

扬州盐商的巨富正是利用这种特权，通过垄断经营、贱买贵卖等手段取得的。他们兴盛于此，也败落于此。盐商们的大量财富，是统治者特殊开支的来源，而盐商的垄断利益，又得靠政府的庇护，这就形成了上自皇帝、下至臣僚和盐商在政治上、经济上相互利用和相互依存的官商关系。

这种官商一体的垄断经营，成就了扬州盐商的鼎盛，也迎来了古城扬州曾经有过的“歌吹沸天”、极尽繁华的辉煌时代。尤其是在清朝康雍乾年间，扬州盐商的财富和影响达到了极至。盐商富可敌国，让平民百姓瞠目结舌。“富者以千万计”，“百万以下者皆谓之小商”。

然而，好景不长。清道光年间，盐引制度发生改变，盐商的垄断经营被打破，扬州盐商开始没落，从此一蹶不振。他们的衰败就像他们的兴起那样，骤起骤落，似在倏忽之间。

扬州盐商的兴衰史被后世学者总结为“盛也官商衰也官商”。在他们看来，“官商”乃封建时代的产物，到了现代的市场经济时代，唱主角的必然要由“民商”来扮演，只有扎根于百姓的民商经济，才能根深叶茂而经久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