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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工匠心中有“权衡” 探访宁波最后的制秤人

http://www.cnnb.com.cn  中国宁波网   2015-11-17 15:13:01   稿源: 浙江在线—浙江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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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工匠心中有“权衡” 探访宁波最后的制秤人

打秤眼。 沈国峰 摄

老工匠心中有“权衡” 探访宁波最后的制秤人

在秤杆上磨油上光。

老工匠心中有“权衡” 探访宁波最后的制秤人

胡松青的杆秤店。

宁波江北区慈城镇民主路1号是一间木结构的小店面,光线暗淡,门面破旧。门板上淡淡地用粉笔写着“秤店”,门楣上挂着几杆秤,秤盘随风摇晃,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带着些许风烛残年的寂寥。

67岁的胡松青穿着陈旧的衬衫,袖口处已磨得发白,他坐在桌子前,磨秤杆、钉秤花,年老眼花,一天下来,做不了一把秤,可这“制造”速度还是远远大于需求。

制秤60年,胡松青成了宁波仅存的制秤人。从繁华到落寞,一杆小秤里听得到时代轰隆隆的脚步声,以及一位传统手艺人的内心独白。

杆秤的“年轮”

胡松青是在16岁的花样年纪第一次接触制秤的。那年,他读了半年初中后决定辍学,跟着父亲进手工合作社当学徒。在胡家,制秤是家族流传的手艺,从他的爷爷到他的父亲,再到他本人。

杆秤的流行当在秦始皇统一度量衡后。从前,它叫“权衡”。“权”就是秤锤,“衡”通“横”,就是秤杆。古人对它的称谓中可见,杆秤是古老中华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每个时代都在秤杆上留下过深深浅浅的年轮,胡松青镌刻下的是上世纪80年代的经历。

那会儿,慈城日渐繁华的商品经济每日催促着胡松青的产量。“当时,经营小本生意缺不了它,建房开厂同样少不了它,几乎每天都能卖出几十杆秤。生意一好,就得连夜赶工,每天睡不足5小时,还找了两个学徒帮忙。”

生意一火,商品经济的“弱点”也盯上了杆秤。胡松青记得,有个卖猪肉的商人下了一单600元的大单子,定制10把100斤的大秤,不过要求在秤中做手脚,达到短斤缺两的效果。

订单诱人,不过胡松青拒绝了。他说,刚做秤的时候父亲就告诉他,黑心秤不做,不标准的不卖。“祖辈的杆秤匠将诚信留在杆秤上,我怎么能破坏呢?”这句话是一代代制秤人的准绳,也是中国杆秤行业的灵魂所在。

很快,杆秤的辉煌岁月就参杂进了寂寞。工业文明铺开,庞大的磅秤取代了杆秤在生产领域的地位,精巧方便的电子秤也挤压了杆秤的空间,几年前,国家强行推行电子秤的决定,让杆秤从人们的生活中销声匿迹。然而,胡松青相信,杆秤的年轮还在继续生长。多少年以后,人们会发现,杆秤是一种记载古老文明的传统文化,而制秤业就是一种需要传承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持证”的工匠

中国古老文明有着特有的严谨,制秤也浸透了传统文化的元素。

胡松青拿出挂在一旁已完工的木杆秤说,当时的制作工序非常复杂:秤杆得从板上锯下来,然后刨圆打磨,刨杆秤是件累人的活,夏天的炎热就不用说了,天寒地冻的冬天也会汗流浃背,热得连棉袄都不能穿。杆身刨圆后,还要经过碱水浸泡,再晾干,再打磨,之后在头尾段套上铜皮。

更讲究一丝不苟的是钉秤花。打磨好的秤杆挂上秤盘后定支点,用砝码校验,这是一个极为细致的过程。胡松青左手食指不停地轻轻拨动秤砣,当木杆处于平衡时,他用双脚规在木杆背面划一道印记,这道印记就叫定盘星,其余便按此推断重量。

胡松青老人说:“秤匠还需懂得物理、数学,否则定刻度时颇费力。当时我的文化学得少,定刻度太费力了,往往在这道关卡上失败!”

制秤手艺精益求精让胡松青老人的杆秤店远近闻名。1983年江北区的计量局看上了胡松青的手艺,想让他承包一些修杆秤的活。

这个好消息成了胡松青的骄傲,却也造就了他的遗憾。“可惜啊可惜,那时候要考一个计量上岗证才能做计量局专业的杆秤和修杆秤。”他说,1977年高考恢复,但在慈城还是有很多人没意识到考试的重要性,包括他自己,他和大伙儿一样都忙着学手艺,也因此跟这个专业的位置失之交臂。

不过,尔后的几年里,胡松青一直心念着这本证。1989年,当听说海曙区可以去报考计量上岗证时,他马上去报了名,如愿考到了证书。如今,他常笑着说,他与一般的民间手艺人不同,他是持证的秤匠,相当于现在很多行业里的“职称”。

秤店的“春天”

胡松青的杆秤店一开就是60年,新店变老,不变的是制秤这件事。

走进光线暗淡的店铺里,霉变的旧秤、铁皮、铁钉、铜丝、木杆、榔头等,堆得满地都是。工作台上,一字排开着十几种工具,有锯子、刨子、铁斧、铁锉子、凿子、钻子、墨斗……“我做过小秤、大秤、钩秤、平秤等各种类别的秤。30公斤的小秤,经常会做些玩玩,100公斤的大秤则要好一阵子才做一杆。”胡松青说道,买杆秤的人很少了,只有附近的农民,收废品的破烂王,有时候一天也卖不出去一杆。

不过胡松青还想继续做下去。他说:“现在开小店的一些中老年人、农村的老年居民都仍习惯用杆秤,除了跟长年的使用习惯有关系外,有些人认为电子秤使用几年后就容易坏,还是杆秤经久耐用。”

而哪怕以后不再有一个顾客,胡松青也不打算关掉杆秤店。他觉得,虽然制秤业作为称量的工具已经没落了,但是木秤作为一种工艺品正开始萌芽。

今年,胡松青就带着他的手工秤出现在了老外滩的庙会,很多人惊叹,原来宁波还有这样的手艺存在,他制作的四五十把小小工艺秤,细的,只能称几斤的工艺小杆秤卖到了80元每根,还一下子被老外和看稀奇的年轻人买光了。

某样东西的衰弱,不代表所有方面的衰败,也许这正是胡松青的转机。制秤也许有一天会成为一门国家的传统工艺展现在人们的面前,而现在,他认为自己正在努力让大伙儿在日常生活中还能看到这一古老技艺。或许,胡松青就用这种方式在等待着新的春天。(陈醉  吴红波 黄利军)

编辑: 徐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