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家湾位于东钱湖陶公山麓,村子背靠青山,面朝碧湖,不仅风光秀美,人文底蕴也较为深厚。据史料记载,村里居民多为南宋甬上望族四明史氏后裔,居住于此已有七百多年的历史。前不久,一个秋高气爽的午后,我来到了史家湾。
沿着湖边的村道缓缓而行,眼前那些错落有致的民居、曲折幽深的小巷、朴实热情的笑脸,让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与周边村庄不同的是,史家湾至今还留存着许多老建筑,有的还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如“史长发当店旧址”,是清末至民国时期东钱湖地区金融业发展的重要遗迹。旧址为晚清建筑风格,面朝东北,由主楼、东西厢楼和后天井两侧厢房组成,占地面积有四百多平方米。走进院内,迎面是一道木质玄关,既可阻挡冬天湖上吹来的寒风,又能使物主典当东西时不被外面的熟人看见,故又称“遮羞板”。玄关朝天井侧有个“廉”字,笔力遒劲,入木三分,显示了书写者深厚的书法造诣。俗话说:穷死莫去当,屈死莫告状。旧时当店老板总是想尽办法去贬低当物的价值,尤其对穷人的盘剥更是令人发指。而史长发当店不仅没有印象中昏暗的大厅和高高的柜台,这一米多高的“廉”字,还是店主诚信经营的最好见证,颇有先祖八行遗风。
史长发当店能传承几代人,除了经营有方,还与其所处的地理位置有很大的关系。史家湾东接小普陀,西与张万岭相连,曾是进出陶公山的要道。而湾内往来于沿湖各村的渡船,更是下水、韩岭、郭家峙等居民出行的首选。便捷的水陆交通,使史家湾成为当时陶公山一带最热闹的地方。如今,随着新的道路建设以及交通工具的变迁,史家湾渐渐地冷落了下来,只有渡口旁的那座候舟亭还默默地矗立着,似在诉说着往日的繁华。
候舟亭在史家湾与张万岭交界处,建于清光绪年间,单开间硬山顶,石木结构,长宽各三米多,原是供行人候船歇脚的场所。坐在亭里的石凳上,可见湖中有一座低矮的小岛,因形似蚌壳故名蚌壳山。山上种有许多果树,每到秋天,枝头上挂满了金黄的蜜橘。记得有一次,热情的村民还让我们乘着小木船过去采摘。向北眺望,隐约可见湖对岸的殷家湾。殷家湾是一个避风小港,旧时每当月色朦胧之际,泊船上星星点点的渔火以及船娘飘渺的歌声,让人恍如置身于梦境。清人忻恕在《殷湾渔火》一诗中写道:“晚烟暮霭起湖东,傍岸渔灯点缀工。远树高连枫叶赤,方塘低透蓼花红……”寥寥几笔就把渔村特有的美景勾勒了出来。“殷湾渔火”,是昔日东钱湖渔业盛况的写照,也是有名的十景之一。
秀丽宜人的史家湾除了有许多古建筑,还出过不少在朝廷任职的的官员。到了清咸丰年间,渔民史致芬还领导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农民起义。
咸丰八年(1858),宁波钱业行会实行“过账钱”。所谓“过账钱”,是指商号收购渔民捕获的鱼和农民收获的谷物,只记账不付现金,若将过账钱兑换现钱,必须付10%~20%的“贴水”,农渔民们深受其害,日子也过得更为艰苦。为维护自身权益,嫉恶如仇的史致芬率众数百入城请愿,遭到拒绝后,愤怒之下把知府张玉藻狠揍了一顿。殴打朝廷命官,在当时等于造反。面对即将到来的武力镇压,史致芬和渔民们积极备战,并以陶公山北麓的觉济寺为大本营,竖起了“官逼民反”的大旗。不久后,府城练总李厚建奉命突袭觉济寺,史致芬得知消息后,率义军在陶公山设伏,把团勇杀得人仰马翻,连李厚建都成了他们刀下之鬼。接着义军又攻克大嵩所、驻防泗港村,一系列辉煌的战绩,使朝野大为震惊。然而,史致芬毕竟只是个平民英雄,缺少深谋远虑的策略和强有力的组织领导能力,加上义军在筹备钱粮时又得罪了当地一些豪绅,种种因素导致他们起事不到一年就惨遭失败。史致芬也因奸人告密被清兵捕获,并于同年底在江东演武场遇害。尽管如此,史致芬仍不失为一名敢于向封建统治政权抗争的勇士,他领导的起义也是东钱湖有史以来人民反剥削反压迫的一次革命运动。
从史家湾出来,已近黄昏。站在张万岭上回望,整个古村就像一位端坐在湖边的老者,透露着饱经风霜之后的一种恬静与安详。此时天色渐暗,而史家湾那些曾有过的人和事,却在我心里越发地清晰起来……宁波晚报记者戴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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