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海当地群众向人民解放军赠送锦旗。
“二十四日我军顺利进入宁波,摧毁了浙江国民党反动派残余的黑暗统治,我们庆祝宁波与浙东千百万人民的解放,我们也为胜利地完成党与上级给予的这一光荣任务,而感到十分愉快兴奋!”
时隔70年,中国人民解放军22军军报《麓水报》第583期刊出的《庆祝宁波解放》社论,让人读来仍然欣喜与振奋。
1949年5月25日,值得我们宁波人民永远铭记的一天。
70年前的今日,由灵桥进入市中心的中国人民解放军65师195团,与西郊进入市中心的64师190团胜利会师,浙东名城宁波获得解放,从此宁波人民以主人翁的姿态迎来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胜利诞生,宁波的历史由此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宁波晚报记者 房伟 樊莹 文/摄
24日下午江北全境解放
【“解放军看起来很随和亲切,看到村民向他们挥手,也微笑着挥手表示感谢”】
1949年5月24日下午3时许,中国人民解放军65师195团抵达江北岸,江北城乡全境解放。由于浙东临委和四明工委事先做了大量工作,城市各项设施基本未遭破坏,且人心安定、秩序井然。
当时在庄桥镇(现庄桥街道)庄桥小学读四年级的肖梅信仅才13岁,说起70年前的往事,他仍记忆犹新。
“24日中午吃过饭,我准备和往常一样返回学校上课,半路却被同学拦下了,说是要打仗了。下午4点左右,我听到大街方向传来枪声,响了几下就没了。”肖梅信出于好奇跑了出去,看到街上围了很多人,原先驻扎在镇上的国民党军队不见了,江北解放了。
听村里人说解放大军从南边来了,肖梅信和爸爸跟着夹道欢迎的人群喜迎解放军。
“解放军看起来很随和亲切,看到村民向他们挥手,也微笑着挥手表示感谢,有细心的人递上了茶水点心,这些军人也一律不吃不收。”肖梅信说。
解放军军纪严明,等到肖梅信与他们同吃同住10个月后,更加体会到了这一点。
“解放当晚,有一个班10多个战士暂住在我家,他们都很年轻,平均年龄也就20多岁。为了不麻烦老百姓,他们直接打地铺。他们不摆架子,帮着村民干家务活,还会将随身带的馒头、豆饼分给我们吃。”肖梅信回忆。
一来二去熟悉起来后,有次肖梅信从河里钓到一条黄鳝,想让妈妈做成宁波美食鳝丝糊端给解放军吃。刚开始,战士们怎么也不肯吃,说是“军纪”。直到肖梅信跑去找班长“评理”,大家才肯动筷子尝鲜。
“解放军离开前,送了我一本笔记簿,上面写下了当时暂住我家里的所有战士的名字。尽管后来本子没有保留下来,但我对解放军的敬重之心一直保留到现在。”从企业退休后的肖梅信,现在是江北新四军研究会副秘书长,一直在做相关史料收集整理工作。
24日深夜195团奇袭灵桥
【刘长科带领大家跳进江水中,沿着铁丝走去,攀过6道竹栅、4道铁丝网】
1949年5月24日晚上10点,64师的先头部队190团由包纯和、王毅做向导,包围了宁波城区。
65师195团则在解放江北全境后,为防止敌人破坏灵桥,将作战计划改为“渡过甬江,迂回敌人侧背,配合正面歼敌”。
因为灵桥一带有敌人严密防守,195团要求八连调遣部分兵力,沿着甬江岸边抢占有利地形,消灭敌人。当时灵桥附近的3座楼房是敌人的临时堡垒,“夺下楼房,歼灭敌人”的任务落在了八连的肩上。
1949年6月3日出版的第592期《麓水报》以《强占甬江桥头堡垒的第八班》为题,详细报道了这场深夜奇袭灵桥的战斗。当时,八连在甬江边搜寻到几只渔船,趁着夜色,把船划到离敌人不远的地方登陆。
八班战士在班长刘长科的带领下走在前头,突然被一道满是铁蒺藜的铁丝网挡住了,唯一的方法就是从西面插入江中绕过去。经过短暂的思考,刘长科带领大家跳进又凉又急的江水中,沿着铁丝走去,攀过6道竹栅、4道铁丝网,绕到了敌人的侧后。
在连长杨凤山、副连长蒋业海的指挥下,战士们迅速包围了三座楼房。经过一番激烈战斗,最终桥头堡被拿下,后续部队平安地渡过了甬江。
与此同时,九连在连长李玉林和指导员陈富三的带领下也在24时前歼灭了江东面粉厂附近一个排的敌人。
1949年5月25日,人民解放军雄赳赳气昂昂入城过灵桥情景。
宁波人民喜迎解放
【天还没亮,宁波的很多学生就端着一筛一筛的金团,到桥上慰问部队】
“这一仗打完后,宁波就算打下来了,晚上我们就睡在了灵桥桥头。”今年已93岁的宁波妇儿医院原党支部书记、原九连指导员陈富三回忆道。
陈富三说,大军攻占江东后,九连又奉命到南门一带进行搜索,没有发现残敌,就返回灵桥休息待命。为了不打扰市民,也为随时能投入战斗,战士们连背包都没有解开,就抱着枪,和衣躺在灵桥西头两侧的人行横道上休息到天亮。
原65师194团老战士马午,在为《宁波党史·纪念宁波解放战争50周年专辑》1999年第二期撰写的回忆文章《在解放和警卫宁波的日子里》也写到了这一幕。
“半夜过后,市区已无枪声,我军占领宁波全城。此时,天空罩着薄雾,日间跋涉百里的战士不顾地面污浊,汗衣贴身,睡在马路两旁,进入梦乡。”
天还没亮,宁波的很多学生就端着一筛一筛的金团,到桥上慰问部队。“看到学生们热情的笑脸,我们非常感动,不过解放军有规定,不能吃群众的东西,我们不肯收下。但不管怎么婉言谢绝,学生们始终不肯把东西拿回去。”陈富三无奈之下,请示了营教导员张才,张才指示他带几名战士一起把东西送回学生们位于灵桥东头的学校。
等到时近中午,大街小巷陆陆续续出现了红红绿绿的纸旗和标语,上面写着“欢迎大军”等字样。三一中学等2000余名师生以宁波学联名义,和广大工人、市民一起,抬着连夜赶制的毛泽东主席和朱德总司令的巨幅画像,高唱《我们的队伍来了》《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等革命歌曲,沿着中山路游行。郊区的群众也结队入城,拿着小旗边走边唱欢快的民间小调。
1949年5月31日出版的第588期《麓水报》详细报道了全市各地人民热烈欢迎慰问解放军的情况,全宁波的人民像过节一般,欢庆城市的解放。而195团怕住在城区扰民,第二天就奉命撤出城区移住团桥,194团则奉命驻守宁波市担任警备。
奉命保护天一阁十余天
【郑君伦和战友们实行24小时值守制,晚上没有路灯,战士们就在黑夜中站岗、巡逻】
1949年5月26日上午9时,时任66师师部特务连指导员的郑君伦奉命带领196团3营3排3班13名战士奔赴天一阁,执行守护任务。
郑君伦回忆说,刚到那里时,天一阁门内靠墙小亭子石凳上,坐着个40岁光景的人,边喝老酒边啃鸡腿。他见到有人来了,连忙起身说“欢迎!欢迎!我晓得解放军肯定会到这里来”。后来郑君伦才知道,此人是天一阁主人范钦第十三世孙范鹿其。
“楼上的大柜子里全部都是书,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看到那么多书!其中还挂着一幅穿红袍的祖先像,想来就是范钦本人的画像吧。”虽已过去70年,但那次登天一阁的种种细节郑君伦仍记忆犹新。
经商议,全班战士暂时住在外头西面两间小屋内。
在接下来的保卫工作中,郑君伦和战友们实行24小时值守制,两人一岗,一人在大门放哨,另一人在院里巡逻。彼时的宁波,晚上没有路灯,战士们就在黑夜中站岗、巡逻。但更大的困难来自于生活环境。
“那会儿五月底是春夏之交,雨水很多,我们的战士大多是来自沂蒙革命老区的山东娃,不习惯湿润气候。更可怕的是,晚上打地铺睡觉的时候,有蚊子在耳边‘嗡嗡’徘徊,还有蛇爬行而过。”但就是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战士们说到做到,既没让任何一本古籍受到损坏,更保证了天一阁的绝对安全。
1949年6月9日,宁波军管会文教部接管天一阁,郑君伦和他的战友们圆满结束了保护任务,离开了天一阁。
敌机持续轰炸宁波近半年
【敌机编队一开始还敢靠近,但自从有次一架飞机被击落后,再也不敢靠近灵桥】
宁波解放后,溃退至舟山的国民党军队,从不断派武装人员对宁波沿海地区进行骚扰,发展到连续出动飞机轰炸宁波城市和乡村。
从1949年9月中旬到1950年1月,宁波市区共遭受飞机轰炸28次。据官方统计,死亡175人,伤339人,22军军长孙继先8岁的小女儿也在大轰炸中遇难。
“在近半年的狂轰滥炸下,江厦街、药行街、东渡路这一带全被炸成了一片废墟,不少黄金、银元等散落在废墟中,我们立即进行了抢救保护。”今年已93岁的原194团机枪排排长朱宝德回忆说。
“灵桥当时是通往舟山的交通要道,国民党反复轰炸宁波,甚至将灵桥炸出了一个洞,就是想拦阻解放军追击的脚步。”朱宝德告诉记者,轰炸开始一个月后,由于我军缺乏装备,苏联友军派两个加强排总计120名战士前来支援,在灵桥两侧架设了12门高架炮,而他们排则负责保卫苏联友军的安全近3个月。
“每次轰炸,敌机都是3-5架飞机编队飞来,一开始还敢靠近,但自从有次被击落后,再也不敢靠近灵桥。”朱宝德向记者回忆,那次他和战士在桥上指挥打飞机,轰炸机被击落后,直接坠入了三江口,江面上一片火海,国民党见我军防御能力增强了,便不敢再犯。
每每跟年轻人提到这段惨烈的历史,老人都感慨万分。“现在,自己已垂垂老矣,一同打仗奋斗的战友多年没有联系了,不知道还有多少尚在人世。”朱宝德深情地说,“这是一段不平凡的历史,是血与火的历史,希望后代永远不要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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