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洁
多年来,在医患纠纷中,主流媒体较多地同情弱势一方的患者,医生的声音鲜有人关注。据卫生部人才交流服务中心主办的中国卫生人才网报道,最近6年中国共有100多万人通过临床执业医师资格考试,但有40万人没有注册。也就是说,这40万人都没有选择从事医疗行业。(7月5日《中国新闻周刊》)
应该说,人才的流动是这个时代的常态,跳槽改行现象更是见惯不怪,某种程度上,改行现象的增多甚至说明人们有了更多的发展空间和职业选择,应该说是社会发展进步的体现。从这个角度来看,医生放弃行医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更何况,从“孙中山先生弃医从政”到“鲁迅先生弃医从文”,甚至都是放弃行医而获得成功的先例。不过,当6年之内40万持有医疗资格证书者放弃行医,平均每年流失人数近7万的数字,依旧让人有些触目惊心。
假如“弃医”的初衷完全是发自内心的愿望,真的是缘自个人志趣的驱动,当然无可厚非,但是,当每年数万人集体改行,几十万人扎堆“弃医”时,恐怕不能都用“志不在此”或是“入错行了”来解释吧!一个简单的道理是,为了获得医疗执业资格证书,除了要获得大学文凭之外,还要在医疗岗位上经过多年的打磨,并通过国家统一的医疗资格考试,医护人员无疑为之付出了相当多的努力,假如确实“志不在此”,恐怕早就耐不住如此漫长的等待;假如已知“入错行了”,也大可不必在取得了医疗执业证书之后,在大好青春时光已经耗去之后,才选择退出。从这个角度来看,40万人放弃行医,必定是另有隐情。
作为一名医护人员,请允许我冒昧的为“40万人弃医”做一次诊断,号一次脉。其一,收入问题。医生的职责在于治病救人,谈钱多少有些俗气,甚至容易引发误会。不过,任何人的安身立命都离不开经济基础,医者也同样概莫能外。在公众眼中,医生似乎是个收入不错的行业,再加上红包回扣之类灰色收入,简直是高收入群体。这类现象或许不容否认,但是更多的情形却并非如此。就以一个新毕业的医学生为例,月收入可能一千不到,刨去房租伙食,不透支恐怕都要万幸了,假如说别的行业还有职位的发展与提升的话,那么,对于“小火慢炖”的医生显然要慢得多,在可以预见的十年甚至数十年之内,职业的发展都将难见天日,收入的提升自然也与之相似。然而医生也同样是人,同样要结婚买房,也同样有维系体面生活的需要。这连支付房租口粮尚有缺口,甚至还需举债的工作,实在是人的正常发展欲求相去甚远。笔者有不少医学同学,都因无法忍受医生的待遇而辞职改行,当他们在医药甚至其他行业获得发展之后,甚至无一不对当初的选择感到庆幸。不难看出,医生的收入,尤其是基层医生的收入问题,确实是导致众多医生改行的重要经济因素。
其次,职业尊严问题。职业不分贵贱,每个行业的从业者都应该得到起码的尊重,作为治病救人者,作为生命与健康的守护者,作为夜深人静之际依旧在为争夺生命而熬夜流汗的医护人员,他们的付出当然有理由得到人们的尊重。然而,现实的情形却是,无论是非,医闹总是有理;无论对错,医生挨打总是活该。不错,医生群体中确实不乏害群之马,但是,当所有的医生都因此而背上黑锅时,这样的评价难道能说是公平公正的吗?当医疗体制弊端所导致的医患矛盾,全部由作为个体的医生来承担时,这样的误解与污蔑,当然不是人人可以忍受的,甚至是对那些特别有职业归属感和责任感的医疗工作者的致命一击。因此而选择放弃和退出的也同样大有人在。
“40万人放弃行医”,与其说是正常的改行,不如说这个行业的生态出现了问题。但愿,医生改行,不再是出于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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