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立生
身处舆论漩涡的,“停职门”事件的主角中国政法大学教授杨帆,在10月8日被校方停职反省后首次出外公开演讲,17日现身于广东省佛山市三水区政府举办的“2008首届中国三水饮品文化节”高峰论坛。在接受专访时多次强调:相信学校不会处分我!处分我将天下大哗!(综合9月20日《城市快报》、《青年周末》报道)
事情的缘起,是中国政法大学商学院教授、博导金仁淑被举报剽窃(已核实),杨帆作为商学院学术委员会主席,便履职将举报材料递交校学风建设委员会,结果遭遇打击报复,被“反举报”为也剽窃,经调查并不成立;然而犹是如此,学校还是“各打五十大板”,将杨帆与金仁淑处以“捆绑停职检查”,要求一齐反省。
金仁淑剽窃,杨帆没剽窃,事实清楚;剽窃的该罚,没剽窃的不该罚,甚至处置剽窃得力,还该进行表扬,道理简单。然而中国政法大学却是且先“各打五十大板”,“捆绑停职检查”,以听候发落,倒是挺会“葫芦僧判葫芦案”的,正如杨帆所说:“相信学校会给我一个好的结果。但我没想到,学校处理不断加重……她已经被定性了,我们不能捆绑在一起进行停职反省。捆绑处理的核心在客观上包庇抄袭,打击了举报人……这样就没有人再敢举报坏事了。”;然而,恕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却也未尝不是学校所期望得到的结果。
事实上,学术剽窃的举报人被打击的案例,并不鲜见。7月16日的《中国青年报》就曾报道:上海交大教师杨军自从发现了同校副教授薛小怀涉嫌剽窃等行为后,除了坚持诉讼,也没停止过举报,从2005年5月31日开始,先后数十次反映、举报,但都没有得到满意回复;结果今年4月28日,杨军同时收到了上海交大人事处的“聘用合同终止告知书”和材料学院“关于人事聘用关系到期的通知”;同样是《中国青年报》,10月6日的报道,自由撰稿人孟女士(原大学教师)根据自己的备课笔记编著的《计算机操作系统》,涉嫌被北京大学信息科学技术学院教授陈向群及中科院院士杨芙清剽窃,当把问题反映到北大时,北大学术道德委员会的回复居然是:“不受理教材抄袭,因为教材不是论文,是给学生看的……”,——大有消极与暧昧。墙里开花,可以墙外香;墙内出糗,岂可墙外闻?而中国政法大学对杨帆与金仁淑处以“捆绑停职检查”的依据之一是:“对学校声誉产生损害,这是50年以来没有的”,出发点自是所谓——“维护学校声誉和教师的利益”,然则究竟是杨帆处理剽窃影响了学校声誉呢?还是金仁淑的剽窃行为影响了学校声誉呢?——俨然是一副只知利害、不问是非的逻辑!
要是如杨帆所言:“捆绑处理的核心在客观上包庇抄袭,打击了举报人……这样就没有人再敢举报坏事了。”,那么象牙塔内,自然将会是你抄我抄他也抄,“劣币驱逐良币”,局中人心知肚明,心照不宣;而局外人又难以知晓。由此,历史学家吴思先生笔下的“潜规则”,也就风生水起焉!——事实上,大学内剽窃成风,早已并非秘闻,杨帆即说:“我觉得学校也有不得已之处,实际上是一直有一个‘学术腐败小团体’在陷害我……从我进入商学院,他们便排斥我”,“关键是,现在中国的大学学术是失范的,没有公认的规范啊!什么叫抄袭,什么叫造假,这个规范明确写出来了吗?你去高校问问,有几个人真正明白?”,日前南京大学前副校长董健教授在广州“公众论坛”作演讲时即指出:“大学官僚化、学术腐败,抄袭、剽窃时有发生,大学精神在衰退。”(10月20日《羊城晚报》报道)
然而“潜规则”之盛行,又何止大学一域?8月31日《民主与法制时报》报道,许道明和江黎是安徽一对“厅+处”夫妻,为了减轻自己罪行,狠扯“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这根救命稻草,由此让我们知道了官员隐性收入丰厚——诸如“可发不可讲”、“逢年过节几乎每个部门都能给千儿八百的”、“各种收入特别多”、“大家都有”、“不在统计表上显示”、“单位内部的‘创收奖’,以工会、机关党支部名义发的钱,一概都不算,工资条上也不显示”、“参加妇女的活动,发的钱是非常高的,都是奖励一把手,不让别人知道,知道以后就天下大乱了”、“单位一把手与副职的收入差别是很大的,一把手的活动也多,补助自然也高”等等的官场权力自肥潜规则;7月底开始爆出的“康师傅水源门”事件,则让我们知晓了“矿泉水不矿泉”、“矿物质水是自来水”的饮用水行业潜规则(9月4日《信息时报》);而在“三鹿毒奶粉事件”中,更是拔出“萝卜”,连带就是“一大片”,蒙牛、伊利、光明、雅士利……,知名国产奶粉品牌,庶几一网打尽,又让我们知晓了三聚氰胺竟作食品添加剂戕害婴儿的奶业潜规则,——事发后,三鹿集团奶粉事业部一员工即说:“这是全行业的一个‘脓包',这次很不幸,被我们三鹿给挤破了。”(9月16日《21世纪经济报道》)
潜规则之盛行,自然在于明规则之不显;然而明规则又何以不显?综观上述事件,无一不见权力之手的影子!在“杨帆停职门”事件中,众所周知,高校之行政化,久经诟病,行政权力僭越学术权力,其处事逻辑自不免易陷于只知有利害,而不知有是非……;在“厅+处”贪官夫妻狠扯“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救命稻草事件中,自是拥“权”自重,阶层特权,戮力维护、张扬既得利益,“官员财产申报制度”千呼万唤出不来;而在“三鹿毒奶粉事件”中,则是权力替代市场,滥颁“国家免检产品”资格,给“毒奶粉”的大行其道为祸人间大开方便之门……正所谓“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权力首先不按照规则运行,要么不作为,要么乱作为,又如何不导致各种潜规则盛行,如癌细胞一般肆虐扩散于社会肌体之周身呢?!
潜规则盛行之危害,自是显见的,即以“三鹿毒奶粉”事件来说,即戕杀后代,震惊地球人;足见一斑!而正因其“潜”,是具隐蔽性的,如不掐灭于萌芽状态,任由发展,量变引发质变,其“效果”,自不免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发则已,一发而不可收拾!
然而,高校人员的孩子,也不免是要喝水的;水厂从业者的子女,也不免是要喝奶的;奶厂从业人员的子女,同样也不免是要读书的……官员的子女,难道就千秋万代都是官员,能够自外吗?!——若是当潜规则盛行,到无所不在地步,其终端后果,从逻辑上说,就是每个人都将深陷其中,每个人,都将难于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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