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立生
近日,因在访谈节目中抛出“上海人素质偏低”论,上海财经大学教授陈信康陷入一场“口水风暴”中。支持者建议奖励他,批评者认为应该公开道歉,质疑者觉得是借此“搏出位”……对此,陈教授称:“我很高兴看到事情变成这样,这说明大家都关注到这个问题。我尊重每一个人发言的权利,即使是骂我的人,我也要感谢他。”(据10月22日《青年报》报道)
质疑者称其“搏出位”,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其一,正如现代自我心理学之父、奥地利哲学家阿德勒所说:“私人的意义,往往是难以考察的”;其二,即便陈教授的动机真为“搏出位”,早在两千多年前,孔夫子即说:“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当然,亦是不当以“动机”废言的了。
批评者认为该公开道歉,同样也是站不住脚的。因为其一:陈教授是泛指,而非明确的指向具体个人;其二,正如陈教授所言:“这并不是我拍脑袋、凭主观想象得出的结论,而是经过严谨调研、有数据支持的结论。”——“从上海的旅游形象、投资形象、宜居形象、原产地形象等14个指标进行了调查,……范围包括上海在内的全国28个省市和国外的24个国家,在上海本市发放700份问卷,外省市发放700份,国外发放400份,有效问卷回收率75%。”,——并非风自空穴来。若是称“上海人素质偏低”即要道歉,那么柏杨先生著《丑陋的中国人》却又当如何?!
然而,囿于“只知利害,不论是非”的传统思维定势,在利害关系的左右、绑架之下,现实就是:真话、实话,往往是难有大显神通、大展拳脚的开阔空间的。记得素来注重国民性批判的鲁迅先生在《立论》的文章中就曾写道:“一家人家生了一个男孩,合家高兴透顶了。满月的时候,抱出来给客人看,——大概自然是想得一点好兆头。一个说:‘这孩子将来要发财的。’他于是得到一番感谢。一个说:‘这孩子将来要做官的。’他于是收回几句恭维。一个说:‘这孩子将来是要死的。’他于是得到一顿大家合力的痛打。说要死的必然,说富贵的许谎。但说谎的得好报,说必然的遭打。……”已故现代作家易君左先生曾写过一部游记《闲话扬州》,涉及批评扬州,结果就引火烧身;扬州人愤然“抗议”,——组成声势浩大的“扬州究易团”;结果又是销书又是赔钱,易先生连江苏省教育厅编审室主任的差事也给弄没了。——然而,时代总是要进步的!巴金先生、萧乾先生的提倡“说真话”、柏杨先生的著《丑陋的中国人》,——受到尊崇,即为明证!
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群体,要进步,其一,总离不开自身的反省,其二,则当离不开外界的批评。——真切的批评,真不啻于社会进步的助推器;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柏杨先生在《丑陋的中国人》序言中即写道:“我记得美国有一本《丑陋的美国人》,写出来之后,美国国务院拿来作为他们行动的参考。日本人也写了一本《丑陋的日本人》,作者是驻阿根廷的大使,他阁下却被撤职,这大概就是东方和西方的不同。中国比起日本,好像又差一级……”;——面对陈教授的“上海人素质偏低”论,上海人无妨“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而非讳疾忌医,大光其火。因为这样,才真正有利于自身素质的提升;有利于上海——作为一个国际性大都市的城市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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