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梅调鼎开创,到钱罕时得到巨大发展,浙东书风逐渐形成一个具有代表性的地域书风,成为浙东学术文化的一部分。
浙东书风的关键是用笔,梅调鼎和钱罕用笔均以中锋为主,表现着“圆”、“方”两种笔法。“圆”在书法上被称作锥画沙,如同悬针般的垂悬;“方”被称作万毫齐力,如同刷子般的效果。
梅字要义在于“圆”、“断”、“连”三种笔法的运用,所谓“圆”就是笔毫在运行转角处要圆转流畅;“断”、“连”指在运笔中能断能连,笔断意连。
钱罕继承了老师梅调鼎的书风,在他基础上运用魏碑笔法来写行草和正书,取两者之长,自成风格。钱罕的弟子众多,包括后来被称作书法泰斗的沙孟海等。浙东书风的显著特点是,他们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绝艺,具有时代性,作品表现着强烈的个性和时代情感。
沈元魁与众多浙东书家一样,在继承前人的同时,注重探索和提高,一方面坚守着浙东书风的“圆”、“断”、“连”要素,另一方面又将前辈的手法加以发展,更加注重笔断意连,“方”“圆”结合。
自1979年到天一阁工作,沈元魁在这座著名的藏书楼工作了12年,书香之地对以书法为最大兴趣的文人来讲,书法艺术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1985年9月,千晋斋维修后欲开放,需要内部陈设布置,天一阁领导找到沈元魁,指定他连同宁波另三位著名书法家一道,各写一幅书法,最后组合成一组四条屏,所写内容为前贤咏天一阁的律诗。沈元魁负责邀请、发放内容、取回。他还记得,凌近仁先生住在慈城,一天下午,他带着宣纸和诗句,坐上人力三轮车赶赴慈城。凌近仁蓄着长髯,能书善画,喜好诗词,人很健朗。凌先生尽管比沈元魁年长,但还是客气地称他为“元魁兄”。他很高兴,拿出最好的笔,一挥而就。四条屏写好后,均配好老木框展出,引来众人观看。
约莫半月有余,一天早上,工作人员突然发现千晋斋地上洒下一地碎玻璃,再一瞧,墙上四条屏中的一个框子被打破,里面的书作不翼而飞,这条正是沈元魁所书写的。馆长急忙找到他说:“没办法,你只好再写一幅了。”丢失的那幅写的是魏碑,他说:“偷的人估计也是书法爱好者。”他重新写时,换成了行书。
天一阁边上秦氏支祠中有一处金碧辉煌的戏台,戏台上方有一块朱金大匾,上面用隶书写着“虚华实境”四个大字。匾额写得端庄而有活力,运笔洒脱,但没有落款。原来这笔字也是出自沈元魁先生之手。上世纪90年代初,秦氏支祠划归天一阁管理后,破损严重的戏台需要维修,匾额也需要重新书写,主持维修工程的领导便找到了他。至于没有落款的原因,沈元魁说:“秦氏支祠这么大的一个场所,不需要有落款了。我的老师钱罕先生当年写‘宁波府城隍庙’横匾时,也未落款,我对老师的谦逊用意心领神会。”
在沈元魁题写的众多匾额中,慈城孔庙的“明伦堂”匾也没有落款。他说:“在孔庙,乾隆皇帝题写匾额都不落款。古代文人有此习惯,“天一阁”三个字的匾,至今也没考证出何人题写的。”
同为学钱罕书法的人,有些人在学习一段时间后,开始转向其他书法风格,而与钱罕渐行渐远,而沈元魁却还在坚守着。天一阁宝书楼底层有组八扇门屏,上面由钱罕先生书写着《黄梨洲先生天一阁藏书记》,文革期间第一扇门板被当作“四旧”而铲平。1989年,天一阁计划重新修复,如何保证修旧如旧,按照钱罕的书法补上,很让领导犯难,这件事,除了沈元魁再难找第二人。他接受任务后,斟酌多日,反复研究钱老的书风,终于写出满意的文字,交给雕刻师傅,最后达到天衣无缝的效果。
2002年,沈元魁完成临摹作品《友竹吟棠》,收录梅调鼎先生对子11副、堂幅20幅,钱罕先生对子14副、堂幅12幅。取此册名,是因为梅调鼎的字为“友竹”,钱罕的字为“吟棠”。这是沈元魁按照各地所见到的两位先贤的作品,想尽办法临摹下来的,费时多年。刚开始时,他还不会使用照相机,完全依靠硬笔临写,回到家再用毛笔还原字的笔法、结体、章法,形成气韵。如今,这个册子成了两位先贤唯一的合集,十分珍贵。
编辑: 赖小惠纠错:171964650@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