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调鼎、钱罕书法合集
一生只做一件事
“传统像一座高山,学传统要不断地积累吸取,把自己变成和他们一样的高山,然后才可以超越他们。超越就是创新,就是一个新的地标。如果没有像他们一样的高山,只能成为山脚下的一朵奇葩而已。”不愿做“山脚下奇葩”的沈师白可谓志向高远。
师白7岁便随大伯、父亲学写书,他和别的孩子有些不同,放学回家不喜欢到处乱跑,而是静下心来写1个小时的大字。大伯很喜欢这个安静的子侄,并逗他说:“你想学书法吗?那要拜我为师的。”沈元魁给他开列碑帖,每天下班回来教他写字,见写得好的,就在边上用朱笔画个圈,特别好的画两个或者三个。一直到19岁后,师白的字开始有了自己的特色,大伯就不再批红圈了。在师白11岁时,大伯还教他学习篆刻。他悟性很高,刀法轻灵,似乎在金石间又寻找到了另一个世界。见印刻得有相当水准时,大伯的印就全部由他篆刻,自己反而不再执刀了。
他学书时,大伯也像钱罕先生当初“不要直接学我,先学碑帖”那样,给侄子开出的碑帖,跟钱罕给自己开出的相一致,有兰亭序、圣教序、枯树赋、十七帖、张猛龙碑、李超墓志铭、礼器碑、曹全碑、华山碑等。从这一点便可看出,浙东书风的一个特点就是同源同脉。
师白的字,30岁前,深得大伯风尚,写出的作品很像钱罕一路行书——行体魏骨。到30岁以后,他开始发轫,取多体之长,敢于超越,形成特色。
师白是个追求内心平静的人,耐得住寂寞,几十年如一日,孜孜以求,不为外界所左右。他曾经开办了几年画廊,试着走一条符合他性格的文人生活之路。经营中,他坚持原创,拒绝像有些画廊那样出售复制品。但实践的结果使他认识到,亦文亦商也不是自己要走的路,索性关掉画廊,独自苦苦思索了半年多时间。
生命的意义究竟何在?文与商是天生对立的吗?书法的突破点在哪里?他苦思冥想,思绪纷繁。混沌时,他睡到半夜,悄悄爬起来,开车十余公里,来到东钱湖边,望着静静的湖水,点上一支烟,让思绪从人生、社会、书法中暂时停顿一下,让心灵安静片刻。
最终,他卸掉一切与书法相关的外在因素,重新回到书房,每日以书法为伍、为乐、为生。
浙东书风应不只是书法和技法,更多的还是一种学养、一种风气和众多饱含学识的学人。作为大伯之后的传人,师白有自己的理解:“在继承问题上,一般人的认识是,师傅是百分之百,弟子学到百分之九十就不错了;再弟子,百分之八十,这样下来,一代不如一代。而浙东书风却不同,每一代都有自己的水准,都有自己的高峰。”
艺术是相通的,打通了脉,就一通百通。从书法到其他门类的艺术,沈师白有点像马拉松运动员,光练长跑是不够的,还要通过其他项目练耐力、体力和毅力,最终是为了总的冲刺目标。一次,有人找他给出版社设计书样。师白结合自己的艺术领悟,设计了样式,得到编辑的认可,从此,他一发不可收,设计出100多本书刊出版。
年近中年的他,有着自己的感慨:“人生就是做加减法,前半生做的是加法,不断地积累然后融合;后半生做的是减法,减去的是名誉、地位、金钱和虚荣,这样才能减去心里的杂质,才可以心无杂念地写好字。我的一生就做一件事,那就是写字。”
师白在用心地写字,也在思考浙东书风的传承一事,他感到肩头担着一份责任,一如他的大伯和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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