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讲人 童遵森
宁海前童人,爱好写作,近年来笔耕不辍,有多篇作品获各类奖项。其中中篇小说《退休的日子》、《勒索者》分别获2010年度、2011年度《小说选刊》全国小说征文大赛三等奖、二等奖,散文《泪雨纷飞忆祖母》去年初在《散文选刊》散文奖征文中获三等奖。
子孙桶做嫁妆的风俗,沿袭至今。
大户人家的“豪华嫁妆”———千工床
说媒相亲
说媒→相亲→订婚→择吉→送日子→备嫁妆、请嫁饭(女方) 装新房、送金担(男方)→花轿迎亲→拜堂闹房 排位摆席→吃茶→请大舅→回门
“洞房花烛夜”,被谓之人生四大喜事之一,但在旧时,从媒人说媒始,至有情人终成眷属,其间要耗费许多的时间与精力,付出大量的财力与物力,且还要经受诸多繁缛的礼俗,令人应接不暇。然而,这毕竟是人生头等大事,尽管要付出相应代价,但人们总是乐此不疲,殚精竭虑地将此事办得隆重喜庆,风风光光,且代代沿袭,形成一种极富内涵的传统婚嫁文化。
说媒与相亲
在旧时,一对素昧平生的男女青年,欲结成秦晋之好,主要依靠媒人来牵线搭桥。那时根本没有男女自由恋爱这一说,有的只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礼教,极少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故此,就有“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亲”的俗语。
媒人,民间又称之为“媒婆”,但也有一种文雅浪漫的别称,谓之“红娘“、“月老”等。从事这项职业的,多是那些热心肠、好管事的妇女。媒人替人说媒,一般有三种情况,一是媒人了解到已至婚嫁年龄的青年男女,觉得门当户对,就主动找上门来,有心为之说媒;二是有的父母,看到自己孩子年龄不小了,心中未免有些焦急,就找媒人给物色合适的对象;三是长辈看上了某家的小伙或姑娘,自己不便出面,便请媒人牵线撮合。不管哪一种情况,这桩亲事能否成功,媒人所起的作用不可低估。确实,说媒是一种技巧,一门艺术,媒人既要把双方家庭的基本情况传递给对方,又要采取扬长避短的方法,尽量把对方往好里说,以促成双方乐于达成嫁娶的意愿。不过,有些媒人为求得成功,也有过分地发挥这张“媒婆嘴”,夸大其词来蒙骗双方,最后露馅,闹得双方不欢而散。所以,选择媒人很重要,民间就有“择亲不如择媒”的古训。
旧时的女子身处深闺,难睹芳容,在经媒人说合之后,男方往往要提出看一看,这就谓之相亲,其时间与地点由媒人选定。此时,男女双方都会尽量收拾得得体漂亮一些,以给对方一个好的印象。相亲有间接与直接两种方式,前者没有固定地点,或在集市街头,或在某商行货栈,男女双方均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到了约定地点后,偷偷地打量对方一下,不进行接触和交谈。由于都处于一种应激状态,时间又仓促,所以只能看个大概。后一种是见面地点设在媒人或亲朋好友家里,姑娘往往由家人陪着去。媒人安排一僻静的房间,让男女单独接触交流,如果一方觉得不合适就作罢。不过,这种相亲方式,到了民国时期才逐渐盛行开来。
此外,还有一种叫“偷相”的,比如由媒人事先打听好对方的行踪,另一方就躲在暗处偷窥。觉得满意的,就接着谈,反之就婉拒对方。
订婚与“择吉”
相亲完成后,便进行订婚仪式,俗称“定肯帖”。即便有男女双方尚感不十分满意的,但往往迫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压力,也只能迁就默认。
订婚,是对这桩亲事的肯定,也可说是一种契约,所以,双方父母对此极为慎重。首先,男女双方得交换年庚八字,然后请算命先生推算核准,俗称“合八字”。如若双方八字“相克”,则视为不祥,只能作罢。同时,还流行由八字演变的“生肖合婚”,即以双方的属相合与不合判定婚姻是否适宜。其中有“六冲”与“六合”之分,前者不能相配,后者为上婚。对此民间流行这样的俗谣,如“六合”的有“兔狗古来有,马羊寿命长,鼠牛两兴旺,牛猪喜洋洋,龙鸡更久长……”;“六冲”的有“白马怕青牛,羊鼠一旦休,蛇虎如刀断,龙兔泪交流,金鸡怕玉犬,猪猴不到头”等。此外,男方大女方六岁,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相配,据说这是最为严重的“六冲”。
古时订婚多为实物,到了民国,已是现金与礼物并重了。实物多为金银首饰,如头钗、项链、银子圈、戒指、手镯等,此外还有绮罗绸缎等衣料。订婚礼金的多少,由媒人与双方父母商定,一般是根据当时的“行情”而定,有的女方父母,考虑到男方是独生子,或条件不是很宽绰,就会自觉降低额度少要一些。但也有看到男方兄弟多,不要白不要,就会变着法儿地尽量多索要,还美其名曰这是为女儿着想。女方收到礼金后,会退回给男方一部分,并回赠一些礼物,以示诚意与礼义。
订婚后,男方就会做成亲的准备,首要的就是“择吉”,即选择一个良辰吉日为大婚的日子,俗话也叫“拣日子”。这无疑也得请算命先生根据双方的生辰八字进行合排择定,没有“冲破”,也不“妨”(避见)任何人,即为上佳吉日;有一个俗称“移窝日”的日子,据说是如果此日结婚,女方家的财气、运气就会如蚂蚁搬窝一样全被搬到男方家去,致使女方家人去财空,家道衰落,因此此日不宜大婚。
一旦择定吉日,男方就把喜帖子送到女方,俗话叫“送日子”。与此同时,还要附上礼金,其数量一般是订婚的一半。按民间说法,“定肯帖”的钱,是男方给女方父母抚养女儿的辛苦费,可以放心用之,而这“送日子”的礼金,则是给女方置办嫁妆的。不过,也有贫困人家,没法将此钱全部置办嫁妆;而条件较好的家庭,为了挣脸面,女儿出嫁就会添进去不少钱。俗话所说的“有钞票嫁囡,呒钞票卖囡”,也就是这个道理。
嫁妆与“助嫁”
择定吉日,女方就开始准备嫁妆,包括橱柜桌椅、大小木桶、嫁衣、棉被等。嫁妆数量的多少,一般根据男方拿过来的聘礼多少而定。但也有例外的,如大户人家的女儿出嫁,就有“十里红妆”的场景,嫁妆绵延数里路,见头不见尾,浩浩荡荡,煞是气派。不过,普通人家也有较大区别,条件稍好的,其家具为“双并大橱”,即两只大衣橱、两幢箱(一幢箱由底座的矮橱、中间的开门箱、上部的红板箱组合而成),再加上橱前凳、梳妆台、一对眠具(可当眠床的被柜),还有桌椅等,其次是“单副橱桌”,即比“双并大橱”少了一只大橱、一幢箱。条件差的人家,这嫁妆自然还要少一些。而嫁衣、棉被与日常用品等物件,也是根据各自条件酌情筹办。
待出阁的姑娘,这个时候当然也不会闲着,多是忙着绣枕头、荷包、纳鞋底做鞋,尽情地显示她从母亲这里继承下来的“女红”本领。她们在与夫君同床共枕的枕头上,一针一线地精心绣出“鸳鸯戏水”、“龙凤呈祥”、“喜鹊衔梅”等美丽图案,本是普通的东西,却被生生地做出了艺术品的高雅来。
闺女出嫁,亲戚朋友就得送相应的礼物,俗称“助嫁”。村子里有往来的人家,都要送锤面(浙东所特有的一种精制而成的干面条)与鸡蛋,锤面可以用来招待客人,蛋煮熟染红后拿到男方家分去。而正宗的亲眷,还要送“助嫁担”,即办一桌酒席,装在担篮里,挑去专门宴请待嫁的闺女。同时,村子里同房同族的人家,也得另请姑娘吃一餐饭,俗称“请大娘”,也有叫“请嫁饭”的。可以说临近出嫁的姑娘,是最受尊重、最感舒心的人。
“弟兄会”、“送金担”与抬嫁妆
成亲拜堂的新房,以前因限于条件,不会去花大钱装修,都是临时作简单的布置,这活儿,就规定由“弟兄会”的人来干。“弟兄会”是旧时浙东地区一个非常盛行的风俗,它与江湖上那种生死结义不同,是以村子里关系要好的一些青年,结为“弟兄”后,主要就是谁大婚之时予以帮忙,视之为一种义务与责任。这布置新房就是其中一项任务。旧时多是黑不溜秋的老木屋,在大婚的前几天,大家就用稍白的纸,抹上糨糊一张张地糊上去,使整个房间显得整洁明亮一些。另外还得做两盏“荷花灯”挂于新房。它是用那种漂亮的稍有硬度的红绿纸张做成,状如荷花,还配上大小不一的装上流苏的纸球,既好看,又象征喜气、吉祥。此外,还有迎亲、做伴郎、闹房等,反正所有的婚礼活动,他们都得自始至终参与。也因为有了他们的参与,才使婚礼变得更加热闹有趣。
在成亲的头一天,男方还得向女方送礼金与实物,俗称“送金担”,是给女方办出嫁酒席用的。礼金一般是“送日子”时的一半;实物呢,就是鱼、肉、鸡、笋等,但凡酒席上要用的大宗菜肴,基本上都备够了。所送实物的数量,是根据女方所办酒席桌数商定的,不过,有的女方因出嫁酒宴的桌数超出了正常的额度,就不能过分向男方索要,否则有悖常规了。
在“送金担”的同时,必须得捎上“请舅帖”,由男方父子共同签发,邀请对方的各位舅子(新娘的兄弟),于农历某月某日,一同“光临敝舍,以备茶果、薄酒恭候”。这是一个非常讲究的礼节,有的婚娶人家就因为杂事繁多忙晕了头,忘记了这“请舅帖”一事,致使对方非常不满,有的甚至闹得很过火,第二天的嫁妆都不让男方给抬走。男方只能请媒人,或地方上有头脸的人物出面调停,并赔礼道歉才息事宁人。
娶亲正日,男方就派人去女方抬嫁妆,去多少人由女方事先说定。如是“双并大橱”的嫁妆,那就得三四十人抬了。一般也就二十几个人。嫁妆一般不会太重,除了大衣橱稍有重量,其他的抬起来是比较轻松的。不过,有这样一个传说,去抬嫁妆的人在捆扎大橱时,因年轻气盛,说了句这橱里东西不多,抬起来不会太费力的。这话恰被主家听到了,觉得有失脸面,就马上说是忘了放东西了,然后就在橱的底部再放进了近一石的白米。这下,重量骤增,这四个后生抬到家后,累得连喜酒都喝不下了。所以,在出发去抬嫁妆时,老辈人都再三叮咛年轻人,到那边说话千万要谨慎小心。
在抬嫁妆的队伍中,还有一个担负特殊差事的“马桶叔”。“马桶叔”一般由十几岁的少年来做,再大了就不适合。其人选一般是新郎的弟弟,或堂弟、表弟一类人。“马桶叔”挑的一头是铺新床的席子,另一头就是名副其实的马桶,用麻布做的染成青色的大口袋装着。“马桶叔”是个美差,马桶里放着四个红蛋、四个白蛋,归其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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