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贯》、《朝阳沟》、《山乡巨变》、《小二黑结婚》……一系列传世之作奠定了他在连环画界的地位,但92岁的他却并不承认自己是什么“大师”。
在浙江美术馆“谈情·说爱———贺友直艺术展”上,他自称是“画匠”和“草根”,因为在他看来,“画匠”一词并不掉价:“敦煌壁画、永乐宫壁画都是古代画匠画的,今天谁能比得过他们?”
他就是宁波籍连环画泰斗贺友直。
“我就是画连环画的料”
贺友直,镇海人,小学时美术最好,数学最差。“我觉得我就是画连环画的料。”老人回忆说。
家贫失学之后,贺友直做学徒,当小工,直到30岁才开始连环画创作,可谓大器晚成。多年以来,他秉承着“纸上做戏,戏做足了,就好看了”的创作观点。“这不是技术问题,而是要积累大量的生活资料和社会常识。画面上每个细节都要有道理。”
他向在场的读者解说,《十五贯》第一张画是生意清淡的屠户尤葫芦出场,他为男主角设计的形象是:挺胸凸肚,正在拍打猪头上的苍蝇。“当时没有冰箱,肉从上午到下午还卖不出去,就要臭了。”
而另一张是娄阿鼠出场,赌输了钱又饥肠辘辘,路边馄饨摊上的一缕猪肉馅和葱花的香味引得他一脸馋相。“不能在白纸上平白无故地画个人戳在那里,要制造细节让读者知道他在干什么。”
为了积累这些素材,当时贺友直去了故事发生地无锡,观察市井街巷的外景,又到了新编昆剧《十五贯》的诞生地杭州,拜访了主持改编的文艺理论家黄源,以及在剧中扮演清官况钟的名剧名宿周传瑛。他的女儿贺小珠回忆说,父亲外出体验生活,可以几个月大半年不回家。
国产动漫要在细节上下功夫
中国美协副主席、中国美院院长许江至今还记得1973年看到的《山乡巨变》,画面的构图令他叹为观止。“如果中国连环画要选一本,就是《山乡巨变》,要选一个人,就是贺老。”
对于画面细节的把握,贺友直多少有点骄傲:“不是我吹,有这种思考能力的人在连环画界不多,许多人画得比我好,但是画连环画没我好。”例如在描绘姑娘的形象时,他就非常注意一些下意识的动作:“过去留长辫子,是揪辫梢,现在留披肩发,是捋头发。”
按照贺友直的说法,连环画至今已经寿终正寝,但是对于取而代之的动漫作品,老画家并不满意:“《喜羊羊和灰太狼》除了眼睛会动以外,其他都不动的,这怎么叫动画片?……好几本动漫刊物请我当顾问,但是我看上面的小孩,眼睛发蓝发红,阴森森得可怕,我们的孩子哪会这样。”
相比之下,迪斯尼动画的细节处理就让他欣赏。“每个动物的每个肢体动作都有意图,都要符合种类的性格。像拍《狮子王》,剧组还专门到非洲去观察狮子。如果不在这些问题上下功夫,中国不可能成为动漫大国。”
耄耋之年感悟人生“三个明白”
耄耋之年,贺友直每天依旧画画、散步、看报纸、喝黄酒、画上海风情,有信必亲自写好送到邮局。展览中有不少他的新作。像反映“啃老族”的《家有ATM机》,老人备注:“我家无此类不肖”;表现家长接送子女上学的《接送专员》,老人写道:“据说养老院门口无此盛况……”甚至对于自己在“文革”中被人写大字报也写别人大字报的经历,老人也直言不讳。
对于现在的创作状态,贺友直幽默地说:“眼睛不行了,勾线靠感觉,还好手不抖可以赶任务。”贺小珠说,父亲作画时一直保持着不容打扰的习惯,否则他会用锐利的目光把人逼出去。
92年的人生感悟,贺友直总结为“三个明白”:明白自己、明白客观、明白事理,“做人最聪明的是明白自己,不明白自己就处理不好事情,心态就不好。”“文革”结束后,荣宝斋曾经让贺友直画一批人物画,但他以不擅此道为由谢绝了。“这是来钱的活儿,但是我一首诗都没有读过,怎么画李白呢!”
“人要大聪明,不要小聪明。”贺友直将自己长期供职的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比作大舞台,自己只是在上面演好了戏。“现在的年轻人不要讨厌自己的单位和工作,要把它当做舞台,充分利用好这个舞台,把戏演好。”
(据新华社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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