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男人"职场人生:30多年前进国企 现成漂泊的务工者

滕占卫在自己租住的平房门前。记者 王鹏 摄

全家挤在平房里 也有一个梦想

２００９年到２０１０年的２年间，他一直在广东一带漂着，几乎没找到事情做。直到２０１１年，通过猎头公司，滕占卫踏上了宁波的土地。经过几次选择，他最终在镇海的一家公司站稳了脚跟。

今年５月３１日，是滕占卫５５周岁的生日。一大早，他就接到一个来自西安的电话，那是他的老父母打来的。听着父亲那些含糊不清的叮嘱，滕占卫很不是滋味。

两位老人都８０多岁了，几年前，老父亲遭遇车祸从此瘫痪在床，要出门得靠轮椅，而老母亲也患有糖尿病等多种疾病。

“我们挺好的，你顾好自己家就行……”滕占卫说，他知道电话那一头，父亲正佝偻在轮椅上，艰难地说着每一个字，而母亲则靠在轮椅边，长吁短叹，但两位老人总说自己过得挺好的。

身为长子，不能尽孝于双亲前，漂了半辈子，依然两手空空，住的还是不到２０平方米的出租平房。他觉得自己不能回去，也回不去。他现在只能留在长三角一带发展。老家没有对口的企业，而珠三角一带的企业又喜欢用年轻人，宁波的企业还算人性化，年龄因素考虑得不是太重，他得留在这儿为妻子和两个尚未成年的孩子打拼。

在工作没着落的几年里，为了节约开支，他让妻子带着两个孩子先回湖南老家。那种收了工就是一个人，到哪里都没着落的日子，他说自己受够了。当时，夫妇俩就约好，等工作稳定下来，妻子就带着孩子来团聚。

滕占卫在宁波立足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房子。他跟着房东走过曲折的小弄堂，又拐进一条更窄的巷子，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混杂着霉味和厕所味的房间。

在这个朝东的屋子里，阳光是个很稀罕的东西，只有在早上才会来光顾一会儿。为了让房子看起来亮堂一些，他用挂历纸把发黑发霉的墙壁贴起来，再勉勉强强挤进三张床，就是一个家了。

好在妻子不嫌弃，来的时候欢天喜地。滕占卫说，他其实挺感激这个女人。她是个好人。

滕占卫稍微有点钱的时候也炒股，但赔了不少，后来就再也没赚到什么大钱了，可他还照常给和前妻生活在一起的女儿汇钱。对于这些，妻子毫无怨言。

她说，最重要是一家团圆。

“团圆真好。”滕占卫说，下班回到家，女儿把热饭端过来，爸爸长爸爸短的，突然觉得再累也值了。他两周可以休息一天，那一天可以睡到很晚，一家子躺在各自的床上聊天。偶尔，两个爱“争宠”的孩子还会吵架，需要他出来“调停”。

滕占卫觉得，这样的日子，“心里温暖，有盼头也有奔头。”

如此说来，３０年的职场人生，也不算一事无成。

“梦想这东西和经典一样，永远不会因为时间而褪色，反而更显珍贵。”滕占卫说，刚到宁波的时候，他看到身边很多同事在看《老男孩》，里面有句台词印象深刻，每次听到都会心生感触：“生活像一把无情刻刀，改变了我们模样，未曾绽放就要枯萎吗？我有过梦想。”

“我现在想的就是，确保有个健康的身体，在工厂里好好地干下去，老老实实地攒钱，让两个孩子顺顺利利地读完书，看到他们上大学，结婚。如果可以的话，再买个房子。我现在的薪水已经有７０００多元了，加上老婆的，每个月收入近万元。买房子很难，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有了自己的房子，就算一个真正的家了。”

他说，这是他的梦想，会好好努力，即便这个梦想是他年轻的时候所不屑的。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他真想对３０年前那个充满优越感的自己说：“不要以为你考进了名牌大学就可以一劳永逸，不要以为你进了大国企或‘体制内’就可以高枕无忧。人生那么长，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滕占卫说，这是他３０年的人生教训和经验，算是一个不算成功的过来人对所有年轻人的一个提醒。

记者 樊卓婧 程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