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和支持是最大安慰
每天早上5点多就起床,一年到头除了春节这一天,其他日子天天都要上班,有一年,连除夕之夜都干到晚上6时半。夏天,火化炉前的温度在45度以上,天天都得“蒸桑拿”。干了这一行后,王坚勇才发现,这个工作根本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轻松。
我县刚实行火化政策的头一两年,由于部分群众想不通,逝者家属没处撒气,就把气都出在殡仪馆。那时,县殡仪馆工作人员被逝者亲属谩骂殴打是常事,王坚勇也没少挨拳打脚踢。“干这个工作,苦、累都可以忍受,挨打确实让人很委屈。”王坚勇说。
特殊的单位有特殊的规定,县殡仪馆规定:上班期间,工作人员不准面带笑容,不能跟逝者家属说“再见”、“欢迎光临”等词。因为当逝者家属沉浸在悲痛当中,你要露个笑脸,这是对已逝生命的不敬,也是对逝者家属的不敬。久而久之,王坚勇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在工作中,他始终保持冷静,不与逝者家属“客套”。
刚到殡仪馆上班之时,王坚勇曾到一位朋友家串门,朋友笑脸相迎,可朋友的妻子见到他来一言不发,始终阴沉着脸。王坚勇见朋友妻子那种“不欢迎”的样子,只得告辞出来。从此以后,王坚勇下班回来,就窝在家里,不外出串门,几乎不参加亲戚朋友的宴席、聚会。
有一回,王坚勇在护送亲属遗体火化的人群中发现了老同学,心想,老同学来到了这里,应该上前打个招呼吧。
“你在这里上班呀!”老同学见到王坚勇,很是意外,两人寒暄了几句。久别重逢,王坚勇从口袋里掏出烟,递了一支烟给他,没想到,这位老同学并没有伸手接烟,眼神中还露出一丝恐慌。王坚勇突然意识到了,他讪讪地缩了手。回想起这件事,王坚勇的眼神是落寞的,他说:“连过去关系很好的老同学都嫌我不干净,从那以后,除了同事之间,我再也没有给别人递过烟。”
但不管别人怎么看他,庆幸的是,王坚勇的妻子一直支持他的工作。起初,王坚勇是瞒着妻子偷偷去殡仪馆应聘的,上岗一个月后,他才把自己当了火化工的事情向妻子坦白。妻子听后,大吃一惊,但尊重他的选择。
妻子是一位中学物理老师,通情达理,一如既往地爱他,从不因王坚勇在殡仪馆工作而对他有什么想法。妻子的支持和理解,是他工作的不竭动力源泉,王坚勇对妻子充满感激之情。
有一年,王坚勇的妻子骑电瓶车时不慎脚受伤,不能下地行走,正是需要王坚勇照顾的时候,偏偏在这个时候单位安排他去杭州学习遗体防腐技术。这是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可是妻子在家怎么办?她连下楼买菜都无法去。杭州去还是不去?
妻子看出了王坚勇的内心矛盾,坚定地对他说:“你就安心去杭州学习吧,有学习的机会是好事,我有手机呢,可以叫快餐店送餐。”在妻子的“命令”下,王坚勇去杭州学习。
前年,妻子因病住院治疗,动手术前需要家属签字,这个节骨眼上却找不到王坚勇的身影,此时,他正在火化炉前忙碌着,病床上的妻子对他没有一丝埋怨。
“我妻子还帮我发明了防溢油定时装置呢。”王坚勇的语气里充满自豪。去年,妻子见王坚勇下班回家后愁眉不展,追问他怎么回事。王坚勇说,火化炉的加油装置难以控制,加油过量就要溢出去,白白浪费油,很可惜的。身为物理老师的妻子问明了详情,经过几天钻研,她终于帮助王坚勇制作了防溢油定时装置,她说:“加个定时器,什么时候油满就知道了,这样就不会溢出来了。”这一招真管用,有了这个装置,王坚勇再也不用为溢油之事烦恼了。
成为单位“多面手”
业余时间,当别人有这样那样的爱好来打发时,王坚勇却经常呆在单位里研究,摸索着火化炉的修理技术。他小心翼翼地把身体往里缩,爬进火化炉子里,修修补补。每根炉条重达50余公斤,他独自一人更换新条。每次爬出火化炉时,身上的衣服全被汗水浸湿,能拧出大把水来。他利用自己过去在部队和工厂里学到的修理技术,在单位里充当免费的电工和维修工,每年为单位省下几万元的修理费。
2004年开始,王坚勇努力学习遗体化妆技术。他说:“跟活人化妆相比,我们给遗体化的妆看上去比较单薄,所以我就在思考,我们能否也采用美容课里的那些化妆步骤。”王坚勇曾经参加过美容化妆培训课,决定把学来的化妆技术在遗体中尝试。洁面后,打粉底、扑腮红、抹唇彩、描眉毛……一具遗体经过王坚勇巧手打扮,看上去如此安详。第一次尝试就有不错的效果,受到领导表扬,从此,碰到化妆师忙碌时,王坚勇就过来帮忙。
有些遗体,在化妆之前还需要整容,比如交通事故、凶杀、海难等遗体。2005年,王坚勇又涉足整容。他拿起针线,小心翼翼地把流出的肠子缝回肚子里去,把分开的四肢接回去。穿针走线间,他只知道,此刻,他是一名整容师,他要尽量做到让逝者体面地离开。
2011年,他又学习了遗体防腐技术,并于2012年获取中国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颁发的遗体防腐师四级证书。他成了火化、维修、化妆、整容、防腐样样精通的“多面手”,单位需要他去干什么,他就毫不犹豫地去干。
去年,我县投入300万元,改造随丧品除烟工程。在改造过程中,王坚勇一直处在第一线,一不小心,他从梯子上摔下来,摔断了两根肋骨。“单位人手紧张,我在家休养,会影响单位的工作,我自愿带伤工作。”他说。他忍着疼痛,照常天天到单位上班,由于没有好好保养,落下了后遗症。 工作12年来,王坚勇9次荣获单位“先进工作者”称号;去年,被评为全县民政系统“先进标兵”;今年3月,他被提拔为殡服科科长。对于荣誉,他看得很淡,他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坚守在生命的最后一站,感受着人间的生离死别,感觉人生短暂,我们都应该在短暂的人生里好好地活。”
(记者 郑丽敏 实习生 谢贤瑜 通讯员 严慧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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