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寻访陶庵踪迹 寻找贺秘监祠所处地

　　贺秘监祠龚国荣摄

　　陶庵，明清之际山阴(今绍兴)人张岱之号。张岱只是一名秀才，以后没有再参加科考，然而，文学造诣深厚，一部小品散文集《陶庵梦忆》，使之成为晚明散文性灵派殿军式人物。上个世纪初，周知堂先生在燕京大学讲坛上，开讲《陶庵梦忆》，听讲者中，其后成为现代散文大家者不乏其人，由此，张岱又直接地影响了现代散文的发展。

　　明崇祯十一年(1638)，张岱到过甬城，《陶庵梦忆》中辑录的《日月湖》篇，可以为证。文曰：宁波府城内，近南门，有日月湖。日湖圆，略小，故日之；月湖长，方广，故月之。二湖连络如环，中亘一堤，小桥纽之。日湖有贺少监祠，季真朝服拖绅，绝无黄冠气象。祠中勒唐玄宗饯行诗以荣之……月湖一泓汪洋，明瑟可爱，直抵南城。城下密密植桃柳，四围湖岸，亦间植名花果木以萦带之。湖中栉比皆士夫园亭，台榭倾圮，而松石苍老。石上凌霄藤有斗大者，率百年以上物也。四明缙绅，田宅及其子，园亭及其身。平泉木石，多暮楚朝秦，故园亭亦聊且为之，如传舍衙署焉。屠赤水娑罗馆亦仅存娑罗而已……清明日，二湖游船甚盛，但桥小船不能大。城墙下址稍广，桃柳烂漫，游人席地坐，亦饮亦歌，声存西湖一曲。

　　从此文看，张岱确实到过甬城，并游历了位于“近城南”的日月湖，同时，通过其极富形象的描写，给现今的读者展现了当年日月湖的美丽景色。

　　季真，即贺知章。对于贺知章晚年归老何处，明徐渭时期，会稽(今绍兴)、甬上曾经争论。不管结论如何，甬城有一处贺秘监祠，且正是因为有了这处贺秘监祠，从而留下了张岱的一大段叙述文字，由此可以引出贺秘监祠所处地，及日湖与月湖位置关系的一些话题。

　　《日月湖》篇中，说贺秘监祠在日湖：“日湖有贺少临祠”；而两湖的位置是：“二湖连络如环，中亘一堤，小桥纽之”，换言之，日、月两湖是连在一起的，中间不过只是“亘一堤”，而堤是由小桥连接着的：“小桥纽之。”张岱的这点叙述非常重要，点明了贺秘监祠之所在，及日、月湖间的位置关系。

　　贺秘监祠，今在月湖公园。祠壁嵌有一块石碑，其中文曰：“明洪武年间(1368～1398)，祠移今址。”据此，张岱游日月湖时，是在今址见到贺秘监祠的，而“小桥纽之”之“小桥”，或即是至今仍在祠两侧的陆殿桥、尚书桥。古人衣之纽襻分左右，文中曰“纽之”，极形象地描述了尚书、陆殿两桥之情状。

　　甬上方志对于日月两湖地理位置描述，与张岱并不一致：一、俞福海主编的《宁波市志》之第四十二卷《名胜旅游》，有“月湖”一节，有曰：“昔湖东不远处，有‘日湖’。”二、光绪《鄞县志·城中水利图》图中显示，日湖在长春门内左；月湖在望京门、长春门两点间之中部。此说，日月两湖并不“连络如环”，并且，离得着实有点远。

　　日湖究竟在哪里？有方志一说，有张岱一说。《宁波市志》又载“后，日湖湮”，而依张岱之说，今之贺秘监祠在月湖，依然傍水；尚书、陆殿两桥依然“纽之”，则日湖应依然存世。对此两种说法，笔者才疏莫辨，祈盼方家指教。

　　明朝文学名人鄞县屠隆，字长卿，赤水其号，学诗于乡人沈明臣。万历五年(1577)进士，曾为官。壮岁被放，以卖文为生。晚年家益贫，出游时曾乞食于人，有《从李叔元乞米》诗，读者怜之。万历三十三年(1605)卒。《日月湖》中提到“屠赤水娑罗馆，亦仅存娑罗而已”，是屠隆家贫无力置豪宅，居必然简陋易倾，几十年后，张岱所见“仅存娑罗而已”。

　　前几天，身临月湖，从公园内竖着的公园简介得知，一些有姓有名之人，因与月湖有关，都被一一写入简介之中，为月湖增光，而曾有娑罗馆在湖畔的屠隆，则没有。

□娄如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