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甬籍一流书法家丰坊:“五体并能”的书法家

　　书法形象受损的“别样”原因

　　中国传统有人品与书品之说，即是书法这玩意儿首重人品，其次才是书品。丰坊有两件事被指为人品不好，所以传统思想较浓重的人就因鄙视他的为人而有意无意地抹杀他的书法成就。

　　首先是“大礼议”事件。那件事发生在嘉靖三年(1524)，丰坊父亲丰熙率丰坊跟大批京官一起向朝廷哭谏嘉靖帝的非礼之举，遭到嘉靖帝无情镇压，丰熙也被贬逐到福建卫所，一去不返；丰坊则出为南京吏部考功司主事。嘉靖六年(1527)丰坊又被谪为通州同知，接着又“因吏议免官”。嘉靖十六年(1537)，丰熙卒于戍所，丰坊悲痛万分，迎柩归葬于故地鄞县东乡北山，此地距宁波城五十里。丰坊深为自己多年来对生父在生前身后不能尽孝深切自责，恨不得替父去死。于是在丰熙死后第二年，他上书嘉靖帝，辩称以前按古礼提出的尊皇考“大礼议”，主张“非父本意”，说自己已认识到：嘉靖帝是出于孝心，给原本是藩王的生父加上种种尊号礼遇，应是合乎人子孝性，无可非议。第二年，他又进献雅诗《卿云》一章。对于这件事，明清之际有些史学家包括万斯同也认为，对丰坊上奏疏的用心，不能一味往“媚上求荣”来“诛心”。可是，当时丰坊这个奏疏简直是捅了马蜂窝，遭到众多官僚剧烈反对，他们认为：一个人“忍于背父”，其他还有什么可称道的呢！于是丰坊顿时变得一无是处，他的书法、书论、绘画、诗文、金石、学术等也几乎完全遭到否定。

　　再后来，他又被发现犯了另外一条不可饶恕的“罪逆”，那就是“伪造六经”、“訾毁先儒”。这是指他以为自家拥有大批世所罕见的藏书，所以造作《河图石本》、《鲁诗石本》、《大学石本》等“经典书籍”，以及《朝鲜尚书》、《日本尚书》等“伪书”，用全祖望的话来说，简直是“贻笑儒林，欺罔后学”。

　　但是，也有人认为这些书不一定是“伪书”。如明代姜绍书说：“朝鲜国人最好书，每次使团来贡时，均有数十人，一到京便散到各处，就是搜集各种古籍珍本，或旧典或新书，或稗官小说，在彼所缺者，日出市中，各写书目，逢人遍问，不惜重金购回，故彼国反有异书藏本也。”清代杨守敬在《日本访书志》也说：“日本古钞本以经部为最，经部中又以《易》、《论语》为多，大多抵根源於李唐或传钞於北京，是皆我国所未闻。”又说：“《尚书注疏》二十卷(宋椠本)为海内孤本”，“日本古文尚书古钞本，近人谓为日本人伪撰……亦痴人说梦也。”可见，《朝鲜尚书》、《日本尚书》是确有其书，并非臆造伪作。而且，《鄞县志》记载：《古易正说》、《鲁诗正说》、《礼记正说》、《春秋正说》、《孟子注》等，乃是丰坊先人留下的著作。《嘉靖宁波府志》记载：“丰熙戍镇海卫居十有三年，杜门著书，绝口不言时事……所著有《鲁诗正说》、《古易传》、《义礼教仪》、《节白庵集》、《一斋集》等。”顾炎武曾对此表示不解：“书为丰熙所作，鄞人(却)谓坊所为。”其实，那些所谓“伪书”，也有可能确系丰坊祖辈遗著。

　　至于丰坊还有嗤笑孔子和朱熹的片言只语，那确是很不正经的调侃之语，不过那也算不上是大逆不道的罪恶。据历代学者认定，某些丰坊的“伪书”未必都是伪书，其中还不乏真知灼见，对后来的研究者还有所启迪。但即使所批评的多属正确，又跟丰坊的书法有多大的利害关系呢？丰坊的书法艺术还是值得肯定和学习、发扬，这应该是没有什么可怀疑的。摄影龚国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