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建议刻宋以前的版本
古籍范围划定后,雕哪些版本?书籍到哪里去找?由谁来雕?这一连串的难题又浮出水面。
他找到国家图书馆的丁瑜、杜伟生等古籍专家,请他们出主意。专家希望他雕宋以前的珍稀版本,因为宋代是雕版印刷的高峰,没有哪个朝代能比得上,那一时期的古籍,也成为雕版印刷的范本。两位专家还特别推荐了三个孤本:一是唐代《金刚经》;二是宋代《开宝藏》;三是应县木塔发现的辽代经书。
可别小看这三部古籍,在中国传统雕版印刷界可是响当当的。
《金刚经》为20世纪初敦煌藏经洞发现,唐代经卷,现存最早的雕版印刷物之一,现存于英国大英博物馆。
《开宝藏》为中国刻印佛经全藏之始。据《佛祖统计》卷四十三记载:“勅高品张从信,往益州雕大藏经版。”宋开宝四年(公元971年),朝廷命刻板高手张从信往益州(今四川成都)雕造佛经全藏,至太宗太平兴国八年(公元983年)告成,历时12年。《开宝藏》以千字文编号,计四百八十函,五千零四十八卷,为我国首部用木板雕刻的大藏经,现仅存十二卷,其中《阿惟越致遮经》现藏于国家图书馆。
辽藏版《称赞大乘功德经》,为近年考古发现,此前学术界一直存在争议,有学者认为辽代只有文字记载,没有实物流传下来。因此,此经为仅存,具有重要的文献价值。
如何拿到唐代的《金刚经》?难度非常大,在一次学术研讨会上,一位台湾学者称手头有大英博物馆的翻拍片,可以提供。可左等右等,几个月没了音信。正在李大东着急时,一位朋友通过外交途径拿到了翻拍的《金刚经》,提供给了他。
在了解到李大东要刻印馆藏宋开宝六年珍稀孤本《阿惟越致遮经》,并选用最好的纸张、最原始的印刷手段、最好的名师雕刻后,国图认为应该给予支持,同意提供给他图片。可藏本为残本,开篇377个字残缺。
是完全保持原貌,还是兼顾使用价值?李大东陷入了沉思:总不至于为了保持原貌,还继续让其残缺下去吧。
他选用明永乐版作补齐校对底本,但明版与宋版的字体差距甚大,只好从《阿惟越致遮经》后面的11149个字里,一个个地查找,虽不比大海捞针,也仿佛“众里寻他千百度”。找一个,从电脑上复制下来补一个,再仔细校正。经过他的努力,一部完整的宋版《阿惟越致遮经》呈现出来。这多少有点像当今的美容,一位五官俊秀的美女,因脸部皮肤有块疤痕,成为一大憾事,后经皮肤移植,疤痕被替换成白净的皮肤,与周围无二致,人又重新焕发出诱人的光彩,美女可以信心满怀地面对世人了。
对原版中其他部分的污渍,他请电脑师傅做技术处理,使版本显得干干净净。这一过程,体现了雕版印刷的特殊功能。
他去山西旅游,在参观应县木塔时,听到前几年出土过辽代经书,便找到应县木塔文保所所长,希望看看经卷,但遭到婉拒。回来后他又多次打电话,希望能看一眼。可对方总是以各种理由,委婉地回绝。直到那位老所长退休,李大东也没能看上一眼。新所长刚上任,李大东又跑去磨。开始,人家还是不情愿,不给看。李大东前后去了十几趟,平时电话也不停地打。他的执着终于感动了所长,最后提供了一部辽代绝品《称赞大乘功德经》。
“能不能将手头的活放一放”
在寻找雕版合作伙伴之初,有人建议他用机器雕刻,省钱、省时、成本低廉。对此,李大东不是没想过,但机刻字体呆板,过于统一,缺乏手工刻出的神韵。也有人给他推荐一些雕版师傅,费用相对也低,他都没有轻易答应,因为他心里早有计划,要做就做最好的,不惜工本,用最好的雕版师傅来完成。
早些年,因工作关系,李大东认识了扬州广陵雕版刻印社的陈义时师傅,但已多年未联系,不知他是否还在做。他赶往扬州,一路打听,找到陈义时家。一交谈,心里有了底。陈义时现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雕版印刷技艺的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高级工艺美术师、江苏省工艺美术大师。现已退休两年,在家做雕版。
老友相见,用不着过多寒暄,他告诉陈义时,自己退休后想抢救些中国传统文化,让人们看到最早的版本典籍。在得知陈大师手头的活儿已排到几年后时,李大东不免有些担忧。他开门见山:“版子我找好了,很难得,你考虑一下,能不能将手头的活放一放,把后半生的精力放到我雕版印刷上来?”
陈大师低头沉思片刻,抬头笑眯眯地说:“好吧,我把手头的活推掉,先做你的。”
李大东把用电脑处理好的底版拿到扬州,陈大师叫上当地有名的雕版和印刷师傅,在他家开了两晚上的“诸葛亮会”。艺人们从各自的角度,从雕刻风格、木板选用、印刷用墨、装订,谈了各自的看法。最终确定雕版选用上好的未开花梨木,不能拼,独板,这样的木板要从安徽、四川才能购得。
提供的典籍原样,需反复校对,不能有错别字,版子上连黑点污渍都不能有,防止被误刻上去。每处理好一部,李大东要坐大巴从宁波送到扬州,交给陈大师雕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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