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的一茶馆一江湖

苍老的缑金玉坐在比她更老的文明茶馆里。 记者 胡龙召 摄

□记者 张磊杰

早上７点，阳光已灌满整个道口古镇。

７６岁的缑金玉像寻常的每一天一样打开茶馆门，烧水、洗茶具、配茶叶，准备迎接镇上的老主顾们。２７年前，她从母亲手中接过自家的百年茶馆，便在运河边就着茶汤，看尽风云变幻。

什么是运河生活？安阳段滑县的探访似乎给了我们答案———这就是运河边的生活，如流淌千年的运河水一般，历经沧桑，绵延不绝。

一缕茶香诉说多少运河事

缑金玉的文明茶馆在道口古镇的顺河街上，距离卫河不过几十米。卫河是隋唐运河永济渠的组成部分，与流经上一站鹤壁浚县境内的同属一条，从明初改名沿用至今。

缑金玉满头银丝，却精神矍铄，思路清晰，眼神清澈，大家都说是茶养了人。茶馆比她的年纪还长，进门需要低一低头，稍侧下身，里面的布置简单甚至称得上简陋。土屋土墙、几张残破的四方桌，还有几扇土窗和缺瓦的屋顶一起把光拉进屋内。

“这根顶梁柱和茶馆同年，这把方凳已经被坐得油光发亮。”缑金玉一一点说。里屋一侧墙角的茶柜上，茶壶由下至上愈发年久，最下层的白瓷茶壶光泽鲜亮，最上层茶壶鲜红的囍字和水墨山水图案已泛出旧黄。

茶客盈门。一壶茶，几只碗，或四个人凑桌打牌，或三五位闲谈打岔。

缑金玉的茶汤红茶做底，又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色泽干彻，入口沁脾。缑金玉说：“过去河上满是从天津来或上天津去的商船，那些烟草、布匹、粮食、洋货都在道口买卖。顺河街上热闹得很，有开饭铺的，炒花生的，卖布头绸缎的。到了道口，船靠码头，人就下船喝茶。还有镇上的戏班子，什么豫剧、大锣戏都有，每天徒弟们上码头喊嗓子，师傅们就在茶馆里喝茶谈天。”

“自从运河上没了船，镇上就慢慢不热闹喽，茶馆也是。好在镇上的乡亲还认我这块牌子，生意还不错！”缑金玉说着便听有人唤她，又上茶去了。

运河载来古道口千年繁华

安阳滑县大运河申遗指挥部成员王国鸿是道口古镇上的“运河通”，“卫河自浚县曹湾村东入滑县境，经道口镇桥上村至军庄村北复入浚县，河域流经道口古镇，由南向北曲穿而过。因此，运河安阳段重点在滑县，精华在道口。”

得益于卫河１８００余年通航，未经过大规模的截弯取直和航道升级改造，现存河道完整，河堤岸基本完好，道口古镇也保存着不错的原风貌。

道口镇的千年兴衰与天津一脉相连。清代中叶，天津得漕运、海运之利，迅速发展成为北方的商业集散中心，形成了一个“天津经济圈”。大量的货物经卫河运往天津，道口正是一个集散地，地位突出。当时，道口已经有１２条大街和７２条胡同，并且四面还有７个城门，２个水门，俨然成为一个戒备森严的小城堡。

明清时期至抗日战争爆发前，道口商贾云集，经商者达万人，大商号近百家，小店铺则星罗棋布。其中紧挨卫河的顺河街又是道口镇最热闹、最繁华的商业街道。“明清时期镇上甚至有小汽车，还有不少外国人从事商贸，这是何等的繁华！”王国鸿饱含深情地赞叹。

如今，记者再次漫步道口古镇，虽然当年车水马龙的景象一去不返，但卫河潺潺流淌生生不息，商铺宅院、雕花木窗、砖雕牌匾、镂空檐板……无不彰显着道口风韵尚存。

为了保护运河，安阳的种种工作亦令人感到钦佩。在道口同和裕票号记者见到了大运河滑县段遗产监测预警中心，“顺河街上还开辟了资料翔实的运河文化展馆，道口镇还自发制定了保护运河的村规民约竖立街头。”王国鸿所诉即是记者实地所见。